她说:“我哪儿敢那么猖狂,赫同学呀!”
春子点点头,说:“那倒是,他中考好像是一中初中部的第一名吧?”
然后笑着问她:“那你服没服?”
她笑着说:“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表里如一表示绝不服的。”
春子又问:“那你怎么个不服法?”
她笑,说:“比如她上午刚找过我的茬儿,下午单元测验可能我就考第一名。她如果没找我茬儿,我绝对考不了第一。”
三人又笑,枫姨说:“那她要气死了,示威呢,你!”
她笑完接着说:“我们班那会儿期末总考第一名那个女孩儿,多乖啊!说话都小声小气的,她也整人家!还有坐我旁边那个数学学得特别好的男生,整天除了学习就是打篮球,她也整人家!”
春子问:“她怎么整?”
她说:“反正就是一点点小破事,借题发挥,也许就是什么打扫卫生不干净之类的。”
枫姨说:“那太过分!”
她说:“要不我怎么说她是心理变态呢?她整我我都能理解,整他们我不能原谅!”
春子和枫姨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春子追问:“她怎么整你的,你说说呗!”
枫姨站起身,笑着说:“你俩在这儿说,我去做饭,你俩笑饿了就吃饭。”
她想了想,说:“她儿子中考分数离重点线至少能差100分,也在我们班,并且她还安排她儿子当班干部——体育课代表,来管我们。有一天早操,我那时一跑步就肚子疼,所以我妈天天帮我写请假条,我在座位上看书,有个男生,就前两天丢自行车那个,他也没去跑步,她儿子就过来问那男生为啥不去跑早操,那男生说‘我有病’,他就问他‘你有什么病’,那男生说‘毛病!’,两个人就打起来了。班主任刚好是语文老师,她那时候要求我们每天写日记给她看,汇报思想,那天要求每个人必须在日记里写写对这个打架事件的看法。我在日记里详细记录了事件的过程,然后说‘公道自在人心’。自习课她把我叫到讲台上当众质问我‘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好好说说什么是公道?人心又在哪边?’。我低着头,就是不说话。从那以后她就乐此不疲地找我的茬儿。”
春子坐在沙发上笑,枫姨在厨房也笑。
春子问她:“那你真觉得是她儿子的错吗?”
她说:“那倒不是。打架么,肯定两人都有错,虽然是她儿子先动手的,但那同学回答‘毛病’,显然也是挑衅。我就是讨厌她这种做法,不愿意让她得逞。”
春子问:“她什么做法?”
她严肃地回答:“让每个人给她表忠心,孤立那个男生,要求我们每天向她打小报告汇报思想,给她儿子走后门进重点班,在班里培养狗腿子……”
春子若有所思,过了会儿,说:“唉,你太认真了,要别人可能就耍个两面派,一面逢迎她,一面照样跟那个同学玩。”
她点点头,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说:“是的。那天除了我,每个人都在日记里真真假假批判了那个同学,包括那个同学自己。过后也没人在意,照样一起玩。我跟她儿子同学两年,一句话也没说过,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他,他是遭了池鱼之殃。”
春子说:“那对他不是也不公平?”
她点点头,说:“那没办法,当他享受那些不公平的特殊待遇的时候,就注定要承受一些不公正的偏见。”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忧郁地看向她的朋友,只见春子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果盘,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