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她很早出门,交通早高峰到来之前,她已经乘坐公交车到了公司安宁区的办公室。
她取出钥匙,推开两扇玻璃门,进门打开大办公室里所有的灯,打开饮水机加热开关,放下包,取自己的杯子在前台挤上牙膏,去卫生间洗干净,泡上一杯浓茶,然后,坐在自己座位上,目不斜视看资料。
八点一刻,她听到外面电梯门响,几个女孩子的说话声,小蒋的声音:“咦,办公室门怎么开着,灯也开着?上星期五走的时候我都关好了的呀,对吧,小韩?咱俩最后,一起走的。”
公司里的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进门,小蒋看到她,大声笑着说:“是潘经理!潘经理,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你病好了吗?”
她站起身,一边去前台给杯子里添水,一边笑着说:“好了、好了,早点过来不堵车。”
几个女孩子都走近来围着她,出纳小韩说:“你吃药了没?听你声音感冒还挺严重的呢。”
她笑着说:“已经好了,就是嗓子哑了。”
这时有其他同事陆续进来,她走出热闹圈儿,回座位看资料,仍听到前台那边不时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九点过,张总风风火火走进办公室,看到她,一问:“你来了,病好了吗?”一边往自己办公室去。她只好放下手里的资料,跟过去,随张总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张总让她在办公室一侧围成一圈的白色真皮软沙发上坐,自己面向着她,弯腰把手里的大哥大放在正方形茶几上,又掏出烟和火机放在旁边,然后拉了拉熨的笔挺的灰色西服长裤,深深地坐进单人沙发里,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用精致的金色防风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放在烟缸旁边。这时小蒋端着张总的茶杯进来,放在张总手边。张总打开杯盖,一边说:“把潘经理的茶杯也端来。”一边吹了吹面上的浮茶,喝了一口。
她等张总坐定,完成所有这些仪式,才眼光凝定地,隔着一缕袅袅青烟,望着眼前这位脸上既有像是未经世事的单纯,又故作深沉的年轻副总,说:“不好意思啊,张总,那天回家打扫完卫生,躺下去一觉就睡到了三天后,醒来看到呼机上有公司电话,赶紧回了过来。”
张总倒不好意思似的,连声说:“没事、没事,就是让小刘问问,看你需不需要用车。病了就多休息几天,病好了再来上班,公司也没什么事。”
她说:“应该已经睡好了,就是发烧烧的嗓子哑了。”
张总问:“去医院看了没?”
她答:“等能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已经好了,就没去医院。”
张总又问:“那你有没有买点药吃?”
她说:“不用吃药了吧?我觉得已经好了。嗓子哑了,少说点话,养几天就没事了。”说着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