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尽,时空置换的眩晕感逐渐消退。
叶凡、凌清雪、独孤言臣三人出现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之下。脚下是坚实而蕴含着一丝轮回道韵的黑色大地,远处,一条浑浊的河水无声流淌,河畔隐约可见一株株奇异花草的虚影,更远方,一座古朴石桥的轮廓若隐若现,散发着渡人往生的气息。
“这里就是……你的内世界?” 独孤言臣稳住身形,饶是他见多识广,魔心坚定,此刻也不禁面露震撼之色。他感受到此地法则的独特与完整,远非寻常洞天福地可比,尤其是那无处不在、虽显稚嫩却位格极高的轮回意境,让他体内的魔元都微微凝滞。“竟已演化出冥土雏形……叶凡小友,你真是让为兄一次又一次地吃惊啊!”
凌清雪虽非第一次见识此地玄奇,但每一次进入,都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成长与变化,美眸中异彩连连。
然而,此刻并非感叹之时。
那面将他们强行吸入此地的轮回镜残片,正悬浮在数十丈外的半空中!它不再散发那恐怖的吞噬之力,反而像是回到了某种“家”一般,微微震颤着,散发出柔和而古老的淡金色光晕。残片上的裂纹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与这片冥土虚空之中弥漫的轮回本源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嗡嗡嗡——”
残片轻鸣,道音渺渺。它似乎在渴望,又像是在呼唤。
叶凡作为此界之主,感受最为清晰。他察觉到内世界的轮回法则正在与那残片激烈交融,残片内蕴含的某种残缺的、至高无上的轮回规则,正如同甘泉般,丝丝缕缕地补充、完善着他内世界的轮回构架!冥河似乎流淌得更加顺畅,彼岸花的虚影也凝实了一丝。
但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时空信息和古老执念,也顺着这种联系,试图涌入叶凡的识海。那是轮回镜碎片在过去无尽岁月中承载的记忆碎片,驳杂无比,充满了各种生灵临死前的恐惧、不甘、眷恋,以及时空错乱的扭曲感。
叶凡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角青筋跳动,紫府识海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强行接纳这些信息,对他的神魂是极大的负担。
“叶兄!” “叶凡!”
凌清雪和独孤言臣同时察觉到他状态不对。
凌清雪立刻上前,素手轻按在叶凡后背,精纯冰凉的太阴灵力缓缓渡入,帮助他稳定翻腾的气血和神识。她的灵力如同冰雪清泉,让叶凡灼热的识海为之一清。
独孤言臣则踏前一步,周身魔气汹涌,化作一道屏障护在叶凡身前,目光锐利地盯着的轮回镜残片:“此物灵性未泯,但其内蕴含的执念与信息太过庞杂,贸然接触,恐有被反噬同化的危险!”
叶凡深吸一口气,借助凌清雪的太阴灵力稳住心神,轮回之瞳全力运转,抵挡着那信息洪流的冲击。他沉声道:“无妨,它在此地翻不起大浪。这里是我的世界,正好借此机会,将其彻底炼化!”
他盘膝坐下,双手掐诀,整个内世界的力量开始被他调动。冥土震动,冥河泛起波澜,那奈何桥与望乡台的虚影也投射下道道清辉,共同镇压向那轮回镜残片。
“冥祖助我!”
还在一旁的冥祖,顷刻出手。
刹那间,一股浩瀚、古老、执掌生死轮回的宏大意志降临此地,虽然仅仅释放了一丝,但其位格之高,足以让万物颤栗!
那原本还在微微抗拒,散发混乱波动的轮回镜残片,在这股同源却更加至高无上的意志面前,如同臣子见到了君王,瞬间变得温顺无比!其表面散发的淡金光晕稳定下来,那些混乱的时空信息和古老执念,也被冥祖意志强行梳理、镇压,化作相对温和的信息流,缓缓流入叶凡的识海。
叶凡的压力骤减,开始全力炼化这面残片,理解其中蕴含的轮回奥秘。
凌清雪见状,松了口气,但依旧守护在叶凡身旁,不敢有丝毫大意。
独孤言臣看着这一幕,眼中震撼更浓。“冥祖……竟是如此存在……”
他深深看了一眼叶凡,心中对这位盟友的评价再次无限拔高。他不再多言,默默走到一旁,同样盘膝坐下,一方面为叶凡护法,另一方面也在细细体悟此地的轮回道韵。他的魔道功法虽与轮回并非同源,但万法相通,尤其是生死、寂灭之道,与轮回亦有交集,对他感悟自身魔道大有裨益。
时间在内世界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悬浮的轮回镜残片忽然光芒大放,其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少许,虽然依旧残破,但散发出的道韵却更加完整和深邃。它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声没入叶凡的眉心,出现在他的紫府识海之中,悬浮于轮回之瞳上方,缓缓旋转,洒下道道清辉,与神魂交融。
叶凡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仿佛有无数时空生灭、轮回往生的景象一闪而逝!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对轮回之力的理解和运用,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成功炼化了这面轮回镜残片!
不仅仅是将其收服,更从中获得了部分关于轮回镜的传承信息,以及一项至关重要的能力——“轮回追溯” !此项能力与内世界本身法则更加契合。
凭借此能力,他可以借助残片之力,一定程度上追溯与特定因果或气息相关联的人或物的过去片段!虽然消耗巨大,且受限于残片完整度和自身实力,追溯的画面可能模糊不全,但这在关键时刻,无疑是逆天神技!
“成功了?” 凌清雪关切地问道。
叶凡点头,长身而起,眼中精光熠熠:“不仅成功,还有意外收获。” 他简单解释了“轮回追溯”的能力。
独孤言臣也站起身来,抚掌笑道:“恭喜小友!得此臂助,应对归一派更是如虎添翼。”
叶凡看向独孤言臣,正色道:“此番多谢独孤前辈护法。既然此间事了,我们需尽快离开,归一派接连损失人手,尤其是蚀骨老怪陨落,绝不会善罢甘休。那雷音寺的金身老怪,恐怕也会有所动作。”
独孤言臣冷哼一声:“来的正好!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在黄石堡还有些人手,魔骸岭也布置了一些后手。我们可以先去黄石堡,那里消息灵通,便于我们了解归一派的动向,再从长计议。”
三人商议既定,叶凡心念一动,内世界之力包裹住凌清雪和独孤言臣。
下一刻,周围景象变幻,他们重新出现在了那片轮回沙海之中,依旧在那几根断裂的石柱中心。只是,那面轮回镜残片已然消失不见。
沙海依旧诡谲,低语阵阵,但失去了轮回镜残片作为核心,此地的空间扭曲和时间紊乱现象,似乎减弱了一丝。
然而,他们刚刚现身,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一股沉重如山、刚猛无俦的恐怖威压,如同天穹倾覆般,骤然从远处碾压而来!
“阿弥陀佛!蚀骨道友魂灯熄灭,果然是尔等小辈作祟!竟敢窃取我佛门至宝轮回镜碎片,罪该万死!还不速速伏诛!”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整个沙海都在颤抖!只见远处金光漫天,一尊宛如黄金浇铸的巨大身影,踏空而来!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空间都泛起涟漪,周身散发着磅礴的气血之力和纯阳佛光,其威势,赫然比之前的蚀骨老怪还要强上一筹!
正是雷音寺的金身老怪——寂灭禅师!
而在寂灭禅师身后,还跟着数名身披袈裟、手持降魔杵的元婴期佛修,以及两名气息阴鸷、显然是归一派的化神初期修士!
他们显然是通过某种秘术,追踪到了此地!
“苦禅秃驴!” 独孤言臣眼神一寒,魔气冲天而起,与那佛光分庭抗礼,“上次黄石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还敢前来送死!”
寂灭禅师目光如电,扫过叶凡三人,尤其在叶凡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显然察觉到了叶凡身上那丝刚刚炼化轮回镜残片后尚未完全内敛的独特轮回道韵。他怒极反笑:“好好好!窃取至宝,杀害蚀骨道友,还与魔族余孽勾结!今日,老衲便行金刚怒目之事,将尔等一并超度!”
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一只巨大的、闪烁着卍字符文的金色佛掌,遮天蔽日,带着净化邪魔、镇压一切的磅礴力量,朝着叶凡三人当头拍下!掌风过处,沙海被犁出深深的沟壑,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一掌之威,远超蚀骨老怪的锁魂链,是纯粹的力量与法则的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