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死因(2 / 2)

祁韶松开沈砚,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那俩姑娘走过来,“没事儿,有宁头儿,实在不行,不还有你呢吗?”

“别瞎说,我能跟宁头儿比?”

叶淮西和莫黎走近,沈砚捅了捅祁韶,“带路!”

“我瞎说了吗?沈砚,虽然你无论从长相、谈吐、气质、功夫上都比不上宁头儿,但是……”祁韶压低了声音,“你可是都督的亲外甥……”

沈砚一个眼刀子过去,祁韶捂住了嘴巴,小跑着快步朝两位姑娘而去。

“叶姑娘,莫姑娘,这边请……”

北镇抚司,诏狱。

章宏、宁无风、以及刑部、工部、都察院的一众官员已经到齐。

章宏拿丝绢捂住口鼻,在众人躬身行礼中落座,轻飘飘甩出一句,“开验吧——”

叶淮西戴上手衣,和刑部仵作们开始勘验。

不多会儿,叶淮西似是被一处痕迹吸引,盯着看了片刻后,又转向另外几具骸骨,一一看过去,待所有骸骨都看完,她拿起其中一根颈椎骨。

“诸位请看此骨。这道痕迹,绝非斧钺大力劈砍所致。”

众人目光投过去,其他仵作也围了过来。

“劈砍之伤,骨茬崩裂,创面粗糙。而此痕细深笔直,边缘光滑,乃极锋利之快刀一次划过所致。”

宁无风,“这是?……”

叶淮西:“此乃割喉之伤!凶手是从正面或侧面,用刀迅速切割喉咙,因其用力极猛,刀口深切至骨,才留下了这‘致命一刀’的铁证!”

“看这些……”她指向颈椎骨上另一处痕迹,“……伤痕杂乱无章,骨表有多道浅显的崩裂痕,这分明是死后用重器反复劈砍同一位置,试图分离头颅时留下的。两者手法、工具、甚至发力方式都截然不同!”

宁无风面沉如水:“七具骸骨都是如此?”

叶淮西放下手中的颈椎骨,“七具骸骨,只有一具未发现“割喉”痕迹……可能是凶手力度稍轻,或者手法极其精妙,刀刃仅划破了气管和血管,深度恰好避开颈椎骨,而后一种可能性极低。”

刑部郎中在一旁,眉头拧成疙瘩,“同一具尸骨,为何会出现两种完全不同的伤痕?”

叶淮西:“这些人先被高手以快刀精准割喉致死,事后才被人用斧头之类的工具分尸!”

一语既出,像一粒巨石投入水中。

众人惊骇之余,更多是不解,“既然一刀毙命,为何还要砍掉头颅?”

吵嚷议论声中,响起一声嗤笑,“仅凭这些骨头架子,就能说是先割喉再被砍头?”

章宏将丝帕一甩,“我看就是一派胡言!”

叶淮西的声音清冷而笃定,”禀公公,皮肉会腐烂消失,但坚硬的骨骼会长期保留暴力痕迹。利器只要砍得足够深,接触到骨头,就必然会在骨头上留下切砍痕。”

她看了看身旁老仵作,“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若连这仵作行当的根基之理都要质疑,我等在此验看骸骨,岂非笑话?”

章宏的手骤然一紧,锐利的目光投过去,“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仵作!敢如此跟杂家说话?!”

话音落地,他身后的东厂番子蠢蠢欲动。

莫黎反应更快,已抽出剑护在叶淮西身前。

……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人影闪了过来。

沈砚朝章宏恭敬施礼,“公公息怒,叶姑娘一心扑在案子上,难免心急口快,绝非有意冒犯您。回头宁头儿定会严加管教,还望公公海涵,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着,他已利落地给章宏递上一盏新茶,“公公为此案辛劳至此,喝口茶顺顺气,此间还需您坐镇指点呢。”

章宏的目光落到沈砚脸上时,收了锋芒,含了三分笑意。他接过那盏茶,慢条斯理地掀开盖子。

茶香腾起……

沈砚迅速朝叶淮西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趁机退后。可那姑娘并不理会,仍是定定站在原地,目光胶着在那堆骸骨上。

“嗯……好茶……”

章宏闭目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盅,缓缓起身。

“杂家有些乏了,你们且仔细验着……”

说着,转向身后曹如意,“曹大人,替杂家好好看着……”

话音未落,一道阴鸷的视线已如冰冷蛛丝,无声无息地缠上叶淮西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