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萧景珩怒极反笑,俯身盯着他,眼神冰冷,“我来问你,上月初三,户部便已拨付军器监专项采买银八万两,由本官亲自签字放行,如今这笔银子何在?采购物料的账目、支付工匠工钱的清单,立刻取来给本官过目!”
周大人的身子猛地一僵,叩首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 那笔银子…… 下官……”
萧景珩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不再与他废话。他转身对随行的展鹏和户部李主事下令:“展鹏,即刻带人查封军器监所有账册、库房,仔细搜查,不得遗漏任何一笔收支记录!李主事,你带人清点现存的物料、银钱,逐一核对,若有亏空贪墨之处,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在本官回来之前,军器监一应人等,包括官员、工匠、杂役,不得擅离半步,若有违抗,以通敌论处!”
“是!” 展鹏和李主事齐声应道,立刻带人行动起来。展鹏麾下的护卫皆是精锐,动作迅速,很快便控制了军器监的各个出入口,开始查封账册库房。李主事则带着户部的吏员,拿着算盘和账册,逐一清点库存。周大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力反抗。
离开军器监,萧景珩马不停蹄地赶往工部衙门。此时已近午时,日头高悬,却照不暖人心。工部衙署的大门敞开着,门前的石狮子威严依旧,内里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早已有人将消息通报给了工部,萧景珩踏入正厅时,工部右侍郎王大人正带着几名郎中在厅内等候,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眼神却有些闪烁。
“侯爷一路辛苦,快请坐。” 王侍郎连忙上前见礼,“尚书大人近日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未能亲自接待侯爷,还望侯爷海涵。”
萧景珩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茶,却并未饮用,只是放在桌案上,沉声道:“王侍郎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前来,是为军器监和兵仗局的军械之事。方才本官已去军器监查验,发现三万支狼牙箭和五百架强弩皆为次品,无法使用。前线战事吃紧,朔州城危在旦夕,急需军械支援,工部作为主管部门,难辞其咎!”
王侍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侯爷有所不知,此事并非工部不尽心。一来,户部的拨款虽已到位,但各地的物料征收实在困难,南方的木料因连日阴雨,运输受阻,北方的铁料则被藩王所辖的矿场把持,价格居高不下,采买不易;二来,工匠们常年劳作,薪资微薄,近来又连日赶工,身心俱疲,难免出现疏忽;三来,兵仗局和军器监的官员虽已尽力,但部门之间协调不易,难免有所延误。”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将责任归咎于户部、地方、工匠,甚至部门协调,句句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却绝口不提监管不力、贪墨舞弊的可能。
萧景珩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规律的声响。待王侍郎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侍郎说的这些,本官早已有所耳闻。但物料运输受阻,为何不早禀明中枢,请求调派驿马加急转运?工匠薪资微薄,为何三个月未发足饷,而专项采买银却去向不明?部门协调不易,为何两署官员宁愿让军械成为次品,也不愿主动沟通解决?”
他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鎏金令牌,令牌上刻着 “如朕亲临” 四个大字,正是元景帝所赐。“本官奉旨统筹北疆后勤,有便宜行事之权。如今前线军情紧急,尔等却相互推诿,涉嫌贪墨,延误军机,已触犯国法!”
话音未落,早已等候在门外的都察院御史和刑部差官应声而入,手持文书,神色严肃。萧景珩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工部官员:“即刻将兵仗局大使张大人、军器监监事周大人及工部涉事的三名郎中革职查办,打入天牢,彻查贪墨之事!从今日起,本官暂时接管兵仗局、军器监及工部相关衙署的运作,所有物料采买、工匠招募、军械制造,皆由本官亲自督办!”
王侍郎等人脸色煞白,想要辩解,却被萧景珩冰冷的眼神制止。御史和差官动作迅速,当场拿下了几名涉事官员,押着他们往外走。官员们的哀嚎声、求饶声回荡在大厅内,却未能动摇萧景珩的决心。
随后,萧景珩立刻从户部银库调拨了十万两现银,亲自前往军器监和兵仗局,安抚工匠。他当场宣布,补发所有工匠的欠饷,并提高薪资待遇,承诺完工后另有重赏。工匠们见状,怨气渐消,纷纷表示愿意尽力赶工。萧景珩又亲自挑选了一批经验丰富、手艺精湛的工匠担任工头,严格把控质量,同时从各地紧急调运优质铁料、牛筋和木料,确保军械制造的原材料合格。
工坊内重新燃起了熊熊炉火,铁匠们挥汗如雨,铁锤敲击铁砧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与时间赛跑。木匠们则专注地打磨弩臂、箭杆,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萧景珩日夜坐镇工坊,亲自查验每一批制成的军械,确保万无一失。
三日后,第二批合格的三万支狼牙箭和五百架强弩顺利完工,装上了数十辆马车,由精锐骑兵护送,日夜兼程赶往朔州。看着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官道尽头,萧景珩站在城楼上,眉头微微舒展,却并未完全放松。
他深知,这一系列雷霆手段虽然暂时打通了补给线的梗阻,确保了军械的及时运送,却也彻底触动了某些势力的根本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