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跟过来跪在他面前,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巾,轻轻按在他的脸颊上,声音颤抖道:“是……今天那个阁下吗?”
渡边缓缓摇了摇头,忽然抬手抓住雪子的手腕。
他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睛,张了张嘴,许久才沙哑地说了句:“今天……那个阁下,很喜欢你。你……”
他的话没说完,屋子里一时静得有些吓人。
雪子的手腕在他掌心里轻轻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很快凝了水珠,她听懂了丈夫没说完的话。
她默默垂泪,很快眼泪就将渡边秀树的裤子浸透了一大片。
渡边秀树内心满是煎熬。
他的仕途、他的荣耀,赵三彪的嚣张,松本的威胁。
这些念头杂乱无章的在他脑海中四处乱窜,让他心神不宁,就在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伏在他腿上的雪子,哽咽着,轻轻回了句:“我……都听秀树君的。”
渡边秀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断了。
他为了升迁对赵三彪的无礼百般忍让,甚至在松本面前都不敢维护妻子,可现在,当雪子这样无助却依旧以他为主,宁可牺牲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懦夫!
渡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今天晚上他就将那个混蛋送出安城,什么狗屁命令,让他牺牲自己的妻子,绝无可能!
*
安城外的老鸦岭上,纪平安半蹲在一棵粗壮的樟子松下,用望远镜观察着安城。
望远镜的镜片里,安城的城墙像条黑色的巨蟒横在夜色中。
每隔十分钟,就有一队穿着黄呢军装的巡逻兵从城门下走过。
“司令。”
陈铁峰手里捏着一张电报走过来,压低声音汇报。
“于旅长那边回了信,彪子身边一直有人监视,就连如厕都有人站在门外把守,他们城内的交通员根本没办法近身,无法和他取得联系。”
“于旅长说让我们再等等,看能不能找到机会。”
纪平安展开电报看了眼,眉头紧锁。
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他们守在这老鸦岭上,却连一句消息都传不进去。
赵三彪的伪装再像,他也不是真的鬼子。
时间一长难保不会出现纰漏。
“时间再拖下去,不是办法。”
纪平安看向安城的方向,心中焦急。
陈铁峰沉默片刻忽然道:“不如……我们硬攻进去?”
“硬攻?”纪平安看向他,认真思索这个的可能性。
他现在的资产足够买下能攻下安城城门的武器装备,可想要攻下光有武器装备还不够,日军的守备力量比他们多太多。
除非将黑风寨的人都叫过来,还有一战之力,不然最后也只是送。
可如果不攻……赵三彪怕是凶多吉少。
不然和于万忠借人?
他们不是准备突袭援救杨定坤了吗?
让他们出些人过来攻城,可以吸引日军的注意,也能更利于他们解救杨定坤。
就在纪平安思索有几成把握攻下安城时,崔天忽然举着望远镜急促地叫着他们:“司令,峰哥!是彪哥彪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