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太郎把额头死死抵在地上,牙齿咬得腮帮子发酸。
他至今想不通,那些穿着单衣、拿着老旧步枪的川军,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密集的火力。
尤其是他们的重机枪,几乎把他的大队给扫成了碎片!
“阁下!对方……对方火力强大!我已经尽力了。”
松井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编造着理由。
“他们的火力配置绝非普通地方部队,卑职怀疑是华国的中央嫡系!他们的迫击炮打得极准,第三中队的机枪阵地刚架起来就被端了……”
“是吗?”
松井正雄语气冷了下来,松井太郎狡辩的话语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桐川是切断金陵外围补给的咽喉要地,” 松井正雄沉声道,“我会给你申请两辆坦克支援,明天之前,我要见到太阳旗插在桐川的城墙上,否则……你便切腹自尽吧。”
“第三师团和我们松井家的荣誉不容玷污。”
松井太郎的额头磕在地上发出闷响:“嗨!多谢阁下!”
电话“咔嗒”挂断,松井太郎还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后背的冷汗把军服黏在身上。
寒风从指挥部的窗缝灌进来,吹得墙上的作战地图哗哗作响。
松井太郎突然抓起指挥刀,猛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惨白的脸。
片刻后,松井太郎深吸一口气把刀插回鞘里,声音嘶哑地对传令兵喊:“通知各部尽快修整,等坦克抵达,随坦克发起冲锋!进攻界牌!”
传令兵领命而去,松井太郎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明天的桐川河谷,必须变成华国军人的坟墓!
*
纪平安裹紧了身上的棉袍,坐在土坡上看着远处一片忙碌。
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配上阵地上铁锹挖土和士兵们低声的吆喝声,带着些说不清的焦灼。
吴明远就坐在他身边,冯天奎将他派过来专门保护他,除他之外还有十名警卫连的士兵,此刻就警戒在附近。
本来冯天奎是想让吴明远带着警卫连的人送他离开桐川的,纪平安拒绝了。
他知道留在这里很危险,可他就是不想走。
转头看向吴明远,只见他腰间别着把驳壳枪,手里把玩着根刚拔的狗尾巴草,皱眉看着前面忙碌的阵地。
纪平安看向他左眉骨上方的疤痕问:“吴副官这道疤,是怎么留下的?”
吴明远摸了摸疤痕,语气轻松道:“是淞沪会战那会儿被弹片刮的。”
他说得轻松,可纪平安知道,弹片打到这个位置,当时肯定极为凶险。
可上了战场,哪有不凶险的?
不,应该说现在都华国,在日寇的侵略下,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纪平安看向坡下,指着坡下那些刚见雏形的壕沟。
沟沿堆着的冻土块冻得像石头,几个士兵正拼命砸着地面,以期能将壕沟挖得更深些。
“吴副官,弟兄们挖的沟是为了陷坦克的?”
吴明远“嗯”了一声。
“能管用吗?” 纪平安忍不住问。
他知道,这些沟拦不住日军的坦克,很显然吴明远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