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安捏着水壶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缓缓点点头：“是。”
但那是日军侵略之前的金陵。
未来没多久，金陵就将变成一片废墟，满是疮痍。
见纪平安点头，王二娃的声音更是向往。
“听师部说，只要咱守住桐川，等后面的援军一到，我们就能去金陵去守着。到时候我们团说不定能驻扎在金陵城外，我就能抽空进城逛逛了。”
他说着，又往嘴里咬了口马肉，嚼得格外香。
“到时候我就去看看城里的牌坊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高，去看看秦淮河上的花船，再给我娘捎块城里的花布，她肯定特别开心。”
纪平安望着他发亮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一个农村少年对“首都”最淳朴的想象。
他张了张嘴，声音带了些艰涩。
“你怎么就觉得，到了金陵就能有时间逛了？日军的飞机坦克还在往前赶，说不定……”
“那可是首都！” 王二娃打断他，语气里很是笃定，“守卫金陵的军队肯定比我们几个师部都多，小鬼子就算现在再嚣张，也肯定没办法打进去的！”
王二娃眼中全是对能击退日军的信念，对纪平安扬了扬唇问，“等把这边的鬼子打退了，我们也到了金陵，到时候纪公子带我去吃最好吃的船菜，咋样？”
纪平安看着他眼中的希冀，突然说不出一句打击他的话。
“好。”
“那我们说好了啊！”
风从山坳里钻出来，吹得火堆呜呜作响，火星飞扬向天空。
纪平安收回视线，低头咬了口手里的马肉。
之前还酥脆的肉，此刻变得极为难啃，一点都不好吃。
“二营换防！让三营过来换衣吃饭！”
周守义吃完饭抹了把嘴，声音在暮色里传得很远，打断了纪平安的思绪。
王二娃跟着吃饱了饭的二营弟兄从地上爬起，集合好快速跑去前面阵地，去换三营回来。
待弟兄们跑远，周守义发现纪平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年轻的脸庞在夕阳下泛着红晕。
“纪公子怎么了？”
纪平安走到周守义身旁，“周团长叫我名字就好。”
周守义点点头：“平安。”
这个名字说出来，倒让他心口一暖，忍不住赞叹。
“你这名字，起的真好。”
纪平安也微微颔首：“是，我父母就想我能平平安安的。”
周守义颔首。
是啊，在这等乱世，能平安就是最好的祈愿了。
周守义望着东边界牌方向的天际线，那里隐约有炮声滚过来。
“平安，” 他忽然转身，看向纪平安，“界牌那边是师里其他团在顶，师座也在那边。刚才传令兵说日军又加了个中队，应该是从我们这边退走的那批人。”
他顿了顿，艰涩地问：“你这弹药……可还有富余？”
纪平安提供给他们两次弹药，这么多弹药出现在一个普通学生手里很不寻常。
可他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要能有弹药支援，怎样都可以。
纪平安明白周守义的意思，他过来找他也有提供弹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