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第一场霜悄然而至,为东北大地披上一层银装。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在覆霜的枝叶间跳跃闪烁,将整个营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营地里早已人声鼎沸,炊烟袅袅升起,与晨雾交织在一起。
营地边缘,林晚秋独自站在一棵白桦树下,眉头紧锁。她手中紧握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加密电报,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封电报与往常截获的日军通讯截然不同,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在纸上跳动,既熟悉又陌生,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晚秋,有新情况?
陈青山端着热汤走来,见她对着电报纸出神,便将温热的土碗递到她手中。他注意到她的指尖冰凉,便自然地用自己生着厚茧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指,试图传递一些温暖。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目光仍停留在电报上:这次的密码完全不同。你看这些字符——她指着纸上一串扭曲的符号,它们看似杂乱无章,但仔细看又能发现某些规律。我试了三种常用密钥,都解不开。
陈青山凑近细看,忽然指着其中一个类似形的符号:这个标记我在沈阳钟表铺时见过。老掌柜用类似的符号记账,说是老奉天商帮的暗语。他的眼神亮了起来,那时候我还跟着学过几个,没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场。
林晚秋猛地抓住陈青山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夜枭在东北活动多年,很可能借鉴了本地暗语!你还记得那些符号的意思吗?
让我想想。陈青山闭目沉思,往事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三年前的冬天,他在沈阳一家老字号钟表铺当学徒。铺子的老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精明老头,平日里除了修钟表,还做些不见光的买卖。为防官府查账,老掌柜用一套自创的符号记账,偶尔兴致来了,也会教陈青山几个。
鱼钱陈青山一边回忆,一边拿起炭笔在纸上画出符号,木货火军火水水路...他的笔触流畅,每一个符号都勾起了深埋的记忆。老掌柜说这套暗语是跟奉天老商帮学的,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
林晚秋的眼睛越来越亮:这就说得通了!组织扎根东北多年,极有可能借鉴了这套商帮暗语。快,我们试试看!
两人立即钻进窝棚,将电报铺在简陋的木桌上。林晚秋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密密麻麻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她根据陈青山提供的线索,结合日军密码规律,尝试着将字符一一对应。
窝棚外,训练的口号声此起彼伏,而窝棚内只有炭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两人时不时的低语。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渐升高,阳光透过窝棚的缝隙洒在桌面上。
这里,加,应该是。林晚秋的笔尖在纸上滑动,后面这个组合...加,难道是时间?
陈青山猛地一拍大腿:霜降后三日!老掌柜说过,商帮常用节气指代时间!今天刚好是霜降,那就是三天后!
破译工作突然有了突破性进展。林晚秋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抖,但她很快稳住心神,继续解读后面的内容。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陈青山体贴地用衣袖为她擦拭。
随着一个个符号被破解,完整的信息渐渐浮现。林晚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不对,这里有个矛盾。如果按照这个解读,军火运输应该走陆路,但为什么这里反复出现的符号?
陈青山凑过来细看:老掌柜说过,商帮暗语常有双重加密。明面上指陆路,暗地里可能走水路。这是为了防止暗语被破解。
等等,林晚秋突然指着电报末尾一处极不显眼的标记,这个隐藏的形符号,我怀疑他们要走水路,而且很可能在水下布了水雷。看这个符号的变形方式,在老商帮暗语中表示或。
陈青山冷静下来,仔细端详那个符号:你说得对。鬼子狡猾,肯定会设下陷阱。如果我们贸然行动,恐怕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两人立即向杨靖宇汇报。司令员仔细听着他们的分析,时而点头,时而提问。当听到水雷的可能性时,他沉吟片刻,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东河湾的地形。
青山分析得对,东河湾看似适合陆路伏击,但河道隐蔽,更适合秘密运输。杨靖宇最终拍板决定,青山带突击组提前在上游设伏,重点排查水雷;晚秋带通讯队监控的动向;我带主力在下游围堵。这次务必要将余孽一网打尽!
出发前的夜晚,营地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陈青山正在检查装备,林晚秋走了过来,将一块精心雕刻的木牌塞进他怀里。木牌上刻着清晰的形符号,做工精细,边缘光滑,显然花了不小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