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她唤他的名字,眼神清澈而认真,“等你腿好了,我们能走路了,你陪我去一趟什刹海吧。”
陈青山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那里是什么地方。他看着她,眼神温柔而鼓励。
林晚秋继续缓缓说道,声音更轻了些,却字字清晰:“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爹娘安息的地方。我想……亲口告诉他们,我找到了……找到了那个能陪我一辈子、对我很好很好的人。”她说这话时,脸颊微微泛红,目光却勇敢地迎着陈青山的注视,眼底闪烁着真挚而璀璨的光芒。
陈青山的心猛地一震,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撞击着他的心脏。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毫不犹豫地用力回握住她放在床边的手,因为激动,他的手心有些汗湿,却握得极其紧。
“好!”他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些沙哑,却异常郑重,“晚秋,等我腿好了,我们第一时间就去!我一定去给伯父伯母磕个头,好好谢谢他们……”谢谢他们养育了你,谢谢让我遇到了你。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所有的情感都清晰地写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他顿了顿,仿佛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继续道:“到时候,等我找到合适的工具和材料,我一定亲手给你修一块最好的、走时最准的瑞士怀表,就刻上我们的名字。”
林晚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落入了万千星辰。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她低下头,掩饰不住嘴角那不断向上扬起的甜蜜弧度,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声嗔道:“谁要你刻名字了……”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和期待。
又过了半个月,在林晚秋寸步不离的“监督”和精心照料下,陈青山的腿伤终于大好,已经能够拄着木棍慢慢下地行走。
他刚能站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林晚秋,慢慢走向营地旁那片开阔的江滩。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江面,河水潺潺流淌,闪烁着粼粼波光。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面而来,微微有些凉意,却丝毫吹不散两人之间那温暖而亲昵的氛围。
他们沿着江滩慢慢走着,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陈青山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郑重地面对林晚秋。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小布包,一层层打开。
里面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木质细腻,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温润。木牌中央,他用小刀极其精细地刻出了一个怀表的图案,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指向一个浪漫的时刻。怀表图案旁边,是两个深深镌刻、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和深情的字——晚秋。
“晚秋,”陈青山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之前那块梨木牌,你刻了我的名字,陪着我出生入死。这一块,是我这些天偷偷做的,刻的是你的名字。手艺糙了点,木头也不值钱……你先收着。我答应你,等以后太平了,我一定给你换一块真正的、最漂亮的瑞士怀表,金的也好,银的也好,只要你要。”
林晚秋的视线瞬间模糊了。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接过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木牌。她仔细地摩挲着上面每一道刻痕,那笨拙却充满心意的图案,那深刻而有力的她的名字。滚烫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砸在木牌上,也砸在江滩的沙地上。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诚挚、略显局促的男人,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泪花的笑容,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不,我不要金的,也不要银的。我就喜欢这个!这块木牌,比世界上所有的瑞士怀表都珍贵,我都喜欢!”
陈青山看着她带泪的笑颜,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再也抑制不住澎湃的情感。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用最坚定、最憧憬的语气,在她耳边许下关于未来的诺言:
“晚秋,等我们把鬼子彻底赶出中国,等天下太平了,我们就结婚。我重开一家钟表铺,你就当老板娘,在铺子里帮我记账、招呼客人。我们要一个安静的小院子,种棵你喜欢的海棠树。我们一起过日子,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过日子。”
林晚秋依偎在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用力地点头,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希冀和笃定:“好,陈青山,我们一起过日子。”
江面上的夕阳将最后最绚烂的光芒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远处的战火尚未停息,未来的道路依然布满荆棘和未知,但此刻,紧紧相拥的他们无比确信,只要彼此在身边,相互扶持,彼此守望,就有无尽的勇气去面对一切风雨。他们的爱情,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生根发芽,历经生死考验,终将在胜利到来的阳光下,绚烂而坚韧地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