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击战结束后,队伍满载着缴获的军火,踏上了归途。夕阳西下,将战士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泥泞的小路上交错重叠。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战利品,脚步却格外轻快。年轻的小战士王栓柱扛着两杆三八大盖,正眉飞色舞地比划着:“俺一枪就撂倒那个想跳船的鬼子,他噗通一声就栽进江里了!”
“得了吧你,”旁边年纪稍长的李大山笑着捶他一拳,“要不是队长先打爆了轮机,你小子哪有机会显摆?”
队伍里爆发出阵阵笑声,这笑声冲淡了连日潜伏的疲惫,也冲淡了战场上生死相搏的紧张。有人甚至轻声哼起了抗联的歌谣,歌声在暮色渐浓的山林间悠悠回荡。
陈青山和林晚秋走在队伍最后。陈青山刻意放慢脚步,时不时侧头看一眼身旁的姑娘。林晚秋的发梢还沾着江水的湿气,脸颊被晚霞染上一层薄红。他们的手指在行进中不经意相触,又迅速分开,就像被烫到似的。但不过片刻,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又会悄悄靠近,最终坚定地握在一起。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陈青山皱眉,将她冰凉的手指整个包进掌心。
林晚秋抿嘴一笑,眼睛里落满了晚霞的碎金:“刚才在江里泡久了。倒是你,伤口还疼吗?”她说着就要去查看他肩上的伤。
陈青山按住她的手,目光柔软:“早不疼了。倒是你,刚才跳船时扭到的那一下,回去得让何秀兰好好看看。”
两人相视一笑,交握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轻轻摇晃。这一刻,枪炮声远去,只剩下彼此掌心的温度,和心底悄然绽放的甜。
回到营地时,天已黑透。杨靖宇带着几个干部等在路口,当看到战士们扛着的弹药箱和崭新步枪时,这位向来严肃的指挥员也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大步上前,重重拍着陈青山的肩膀:“好!打得好!这批军火至少能装备两个连,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火把噼啪作响,映得杨靖宇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转向林晚秋,目光中满是赞许:“晚秋同志枪法又精进了!听说你一枪就解决了鬼子指挥官?”
林晚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队长布置得当。”
杨靖宇看看她,又看看陈青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你们俩都辛苦了,先去休息。今晚炊事班煮了肉,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营地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大铁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猪肉粉条,旁边摞着高高的白面馒头——这些都是用缴获的物资换来的。战士们围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何秀兰端着一碗热汤挤过来,非要先给林晚秋检查脚踝。这位队伍里的老大姐一边揉药酒一边念叨:“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这肿得跟馒头似的...”林晚秋疼得直抽气,却瞥见陈青山担忧的目光,又忍不住抿嘴笑了。
庆祝活动很快热闹起来。有人唱起了《松花江上》,歌声苍凉而悲壮;有人讲起家乡的笑话,引得众人前仰后合。陈青山被战士们拉着喝了两碗地瓜烧,辣得喉咙发烫,心里却像揣着一团火。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林晚秋。看她被女战士们拉着唱歌时微红的脸颊,看她细心为何秀兰添汤时低垂的睫毛,看她抬头望过来时眼中清澈的月光。这一刻,战火仿佛很远,远到可以暂时忘记明天还要面对的生死。
酒过三巡,陈青山想起林晚秋说的“有东西给你”,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着。他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离席,朝着林晚秋的窝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