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干掉那辆装甲车!”陈青山红着眼睛吼道。几个战士试图用集束手榴弹突击,都被机枪火力压制回来。
危急时刻,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呐喊声。陈青山难以置信地望去——李家村的村民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是白发苍苍的李老爷子,他手里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猎枪;身后跟着几十个村民,拿着锄头、镰刀,甚至还有菜刀。
“打鬼子!保护抗联!”村民们的呐喊虽然不够整齐,却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他们从侧翼冲向日军,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陈青山抓住这个机会,率先跳出战壕:“同志们!冲啊!”他手中的毛瑟枪连续点射,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目标。在村民的帮助下,日军阵脚大乱。
近身搏斗中,一个日军士兵举着刺刀冲向陈青山。他侧身闪避,下意识地用出八极拳的“撑锤”,拳头重重砸在对方胸口,传来肋骨断裂的脆响。这是父亲生前教他的招式,如今在战场上发挥了作用。
林晚秋也带着通讯班的战士加入战斗。她手握勃朗宁手枪,射击姿势标准而果断,完全看不出是个文职人员。当她换弹夹时,陈青山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三个小时的激战仿佛漫长如年。当日军终于开始溃退时,营地已经面目全非。雪地被鲜血染红,硝烟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伤员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陈青山拄着枪喘息,浑身沾满血污和泥土。他看见小梅正在帮忙救护伤员,小小的身影在硝烟中穿梭,给这个残酷的战场带来一丝生机。
清点伤亡时,陈青山的心沉了下去。他的班损失了三分之一,赵大勇和其他几位熟悉的面孔永远留在了这片雪地上。村民们也伤亡惨重,李老爷子中弹昏迷,被年轻人抬到临时救护所。
杨靖宇走来时,步伐略显蹒跚。将军的战袍被撕破多处,脸上还有一道血痕,但他的目光依然锐利如鹰。
“我们损失太大了。”陈青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杨靖宇的手重重落在他肩上:“记住今天的牺牲。每一个倒下的同志,都是用生命在告诉我们:抗日救国的路充满荆棘,但必须走下去。”将军望向正在收拾行装的队伍,“我们必须立即转移,日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转移的命令下达后,营地陷入忙碌。陈青山帮着抬送伤员,当他经过村民们的担架队时,看到一个年轻农妇正轻轻为受伤的丈夫擦拭额头,哼唱着东北小调。那温柔的旋律在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动人,让陈青山不禁想起远在沈阳的母亲。
林晚秋走到他身边,递来一块干粮:“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
陈青山接过干粮,机械地咀嚼着。干硬的窝窝头难以下咽,但他需要补充体力。看着林晚秋同样疲惫的面容,他忽然问道:“你害怕吗?”
林晚秋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当然害怕。但比起害怕,我更不愿意看到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她望向正在帮忙收拾电台的小梅,“为了孩子们能在一个没有战火的国度长大,我们必须要赢。”
夕阳西下,队伍开始向深山转移。陈青山走在最后,不断回望那片浸满鲜血的战场。他的目光掠过每一个倒下的战友,将他们的面容深深印在心底。
忽然,他感觉衣角被拉扯。小梅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青山哥,我们会回来的,对吗?”
陈青山蹲下身,平视着小梅清澈的眼睛:“是的,我们一定会回来。不仅要回来,还要把鬼子全部赶出去。”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一直带在身边的怀表,表壳上多了一道弹痕,但仍在坚定地走着。
“你看,时间还在前进,我们的事业也一定会继续。”陈青山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小梅重重地点头,学着战士们的模样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陈青山回以标准的军礼,然后牵起她的手,大步跟上转移的队伍。
落日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洁白的雪地上,仿佛在书写着一曲无声的壮歌。陈青山知道,前面的路还很长,战斗还远未结束。但只要有信念在,只要还有人坚持,抗日的烽火就永远不会熄灭。
他握紧手中的毛瑟枪,迈出的每一步都更加坚定。这不仅是为了复仇,为了生存,更是为了一个民族的尊严和未来。血战蒙江的经历,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牺牲,什么是永不放弃的抗联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