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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佳木斯寻踪(2 / 2)

小梅用力点头,眼中虽然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信任和决绝:“我跟你们走!”

三人借着营房和杂物的阴影,猫着腰,快速而无声地向营区后方摸去。小梅对这里显然很熟悉,她带着两人避开有灯光的地方和固定的哨位。距离铁丝网还有十几米远时,意外发生了!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突然扫了过来!三人急忙扑倒在一个废料堆后面,屏住呼吸。

灯光缓缓移开。就在他们以为躲过一劫,刚要起身继续前进时,小梅不小心碰倒了一根靠在料堆上的木棍。

“啪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人?!站住!”不远处立刻传来日军哨兵粗野的喝问声和拉枪栓的声响!

“快跑!”陈青山一把拉起小梅,林晚秋果断拔出勃朗宁手枪,“砰!砰!”两枪,精准地打灭了最近的一盏气灯,制造了一片黑暗区域。

枪声如同炸雷,彻底打破了劳工营的死寂!

“有人逃跑!快追!”

“拦住他们!”

尖锐的哨声、日军的吼叫声、杂乱的脚步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更多的探照灯光束聚焦过来!

“往那边!钻过去!”小梅指着前方铁丝网的一个破损处尖声喊道。

陈青山拔出毛瑟枪,一边回头射击压制追兵,一边护着小梅冲向铁丝网。子弹“嗖嗖”地从身边飞过,打在周围的积雪和木料上,溅起一片片雪沫和碎屑。林晚秋紧随其后,不时侧身点射,她的射击精准而致命,每一次枪响,都必然伴随着一声敌人的惨叫或追击脚步的迟滞。

冲到铁丝网前,陈青山用力扯开那个破口,先将小梅推了过去,铁丝在他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他和林晚秋也迅速钻过。三人什么也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命地向远处黑暗的山林狂奔。身后的枪声愈发密集,犬吠声、摩托车的引擎声也加入了追击的合唱。

不知跑了多久,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双腿如同灌了铅,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们终于一头扎进茂密的树林深处,找到一处被积雪覆盖的岩石凹陷,精疲力尽地瘫倒在里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剧烈地翻滚。

确认暂时安全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小梅直到这时才仿佛真正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魔窟,她猛地扑进陈青山的怀里,身体因为后怕和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眼泪迅速浸湿了陈青山破旧的棉袄。

“青山哥…呜呜…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些鬼子好凶…天天打人…饭馊了也不给多的…”

“王爷爷病了,昨天…昨天就被抬走了,再没回来…”

“李姐姐为了护着我,被他们用皮带抽…”

她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声音哽咽,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割在陈青山的心上。他紧紧抱着妹妹瘦小的身体,眼眶通红,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地、笨拙地拍着她的背:“不怕了…小梅不怕了…哥来了…哥来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哥发誓…”

林晚秋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相拥的兄妹俩,眼中也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水光。她别过头,迅速擦了一下眼角,然后警惕地注视着来时的方向,侧耳倾听着远处的动静。寒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小梅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了低低的抽噎。陈青山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她身上,又拿出最后一点干粮和水递给她。小梅吃得狼吞虎咽,显然是饿极了。

林晚秋走过来,蹲下身,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这里不能待太久,日军很可能会搜山。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佳木斯地界,返回蒙江。”

小梅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努力地点点头,眼神异常坚定:“嗯!我能走!我不怕!”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陈青山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三人再次起身,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蒙江的方向,隐入了茫茫林海雪原之中。小梅虽然身体虚弱,却表现出超乎年龄的坚韧,紧紧跟着哥哥的脚步,很少喊累。

陈青山看着身边失而复得的妹妹,又看向前方正在谨慎探路的林晚秋,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慨与坚定。他不仅找到了小梅,完成了对家庭的救赎,更在这条充满烽火与牺牲的道路上,找到了志同道合、可以托付生死的战友。未来的路或许更加艰险,但他的脚步却从未如此踏实有力。

几天后,在预定的接应地点,他们顺利与杨靖宇派来的抗联战士汇合。当看到前来接应的熟悉身影时,陈青山一直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放松下来。一行人安全返回蒙江营地。杨靖宇看到小梅,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轻轻摸了摸小梅的头:“太好了!终于找到孩子了!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

小梅看着营地里那些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眼神热情、笑容温暖的战士们,看着冒着炊烟的帐篷,脸上露出了逃离魔窟后第一个真正轻松、带着希望的笑容。

陈青山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温暖与感慨。蒙江的烽火还在燃烧,日军的扫荡远未结束,但只要有这些战友在,有这样的希望在,他们就能坚持下去,直到迎来胜利的那一天。而他,也会继续带着这份沉甸甸的使命,在抗日的道路上,更加坚定地走下去,守护身边的人,守护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