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墨羽铁令与劫后余音
(起)
“墨——羽——”
两个冰冷的篆字,如同来自幽冥的叹息,刻在沉甸甸的黑色铁牌上,与那孤峰残月的图案一起,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范仲淹接过铁牌,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墨羽”?这是一个从未出现在任何卷宗、任何线索中的名字!它是什么?一个组织?一个代号?还是某个人的名号?这铁牌是信物?是身份证明?还是……催命符?
“龙龈”毁灭的余波尚未平息,这突如其来的铁牌,又将本就迷雾重重的案情,拖入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深渊。范仲淹紧紧攥着铁牌,望着河中仍在翻滚的漩涡,心中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沉甸甸的、如同这铁牌一般的压力。
(承)
“清理现场,救治伤员,清点人数!”范仲淹强压下翻腾的思绪,迅速下达命令。声音因吸入烟尘和过度紧张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影卫和皇城司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舢板艰难地靠向相对平稳的河岸,留下部分人手继续监视爆炸水域,以防万一,其余人则带着伤员和俘虏迅速撤离至安全地带。
经清点,此次“龙龈”之行,影卫轻伤三人,皇城司精锐因在外围策应,无人伤亡。但之前潜入的先遣小队……十人,仅寻回四具残缺不全的遗体,其余六人,连同可能存在的俘虏,皆已葬身水底秘窟,尸骨无存。
看着那四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范仲淹眼眶发热,深深鞠了一躬。这些都是大宋的好儿郎,却悄无声息地牺牲在这幽暗之地。
那两名俘虏被分别看管,严密审讯。他们显然是“龙龈”内部的守卫,地位不高,但或许能提供一些关于秘窟内部结构、人员以及那“紫袍人”和“墨羽”的碎片信息。
范仲淹则与影卫首领走到一旁,仔细研究那面铁牌。
“墨羽……”影卫首领反复摩挲着铁牌边缘的锈迹,眉头紧锁,“属下从未听闻朝堂江湖中有此名号。看这铁牌质地古朴,刻痕深峻,绝非近年之物。这‘墨羽’……恐怕存在已久,只是隐藏极深。”
范仲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铁牌正面的孤峰残月图案上:“还有这图案。孤峰,残月,透着一股孤寂、萧索乃至不祥之气。这绝非寻常组织的标记。”他想起那紫色官袍碎片,“能与致仕宰相级别的紫袍人同处一窟,这‘墨羽’的能量,恐怕远超你我想象。”
(转)
就在这时,一名皇城司探子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振奋:“范相!负责在下游搜寻的兄弟,在五里外的一处浅滩,发现一名重伤昏迷者!看其残破衣着,像是……像是我们之前失踪的先遣小队成员!”
范仲淹精神一振:“人在何处?速带我去!”
在一顶临时支起的帐篷内,范仲淹见到了那名幸存者。他浑身遍布擦伤和灼伤,左臂骨折,气息微弱,但胸口尚有起伏。军医正在全力施救。
“是周青!小队里的水下好手!”一名皇城司成员认出了他。
范仲淹蹲下身,看着周青苍白而年轻的脸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或许,是唯一亲眼见过“龙龈”内部,尤其是闸门落下前那片刻景象的人!
等待救治的过程漫长而煎熬。范仲淹命人取来温水,亲自用棉纱蘸湿,轻轻擦拭周青干裂的嘴唇和脸上的污迹。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时,周青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涣散而恐惧,待看清围在身边的范仲淹和熟悉的同袍服饰后,才逐渐聚焦,涌出劫后余生的泪水。
“范……范相……”他声音嘶哑,如同破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