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通过这次“试用”,他也大致摸清了顶层几位大佬的态度光谱。这为他未来如何与不同派系的人打交道,提供了宝贵的参考。
香皂之事,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他吩咐兰儿,继续在小院中秘密改进工艺,尝试不同配方,并开始小批量制作,所有成品都严格登记入库,由他和兰儿亲自掌管。这既是为了积累技术经验,也是为了储备一些“资源”,或许未来能用上。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朝堂和他的“星火名单”上。
每日视朝,他听得更加认真,不仅仅听内容,更听语气,听弦外之音,观察官员之间的微妙互动。他那个无形的名单上,名字和标签越来越多,关系网络也逐渐清晰。
他发现,范仲淹虽然职位不算最高,但在一些中低级官员和士子中,威望颇高,隐隐是“忧国忧民、希冀变革”一派的核心人物。而司马光身边,也聚集了一些同样重视礼法规制的年轻官员。
朝堂之下,暗流涌动。各种关于边防、财政、吏治的争论,在经筵、在私下聚会中,时有发生。
这一日,一份关于淮南地区春季蚕丝收成不及往年的奏章,在朝会上被提及。负责此事的官员照例说了一番“天气偶有异常”、“已督促地方尽力补救”的套话。
赵祯听着,心中却是一动。他前世对经济史略有涉猎,知道丝绸是宋朝的重要财政来源和出口物资。蚕丝减产,看似只是一地之事,但会不会影响到整个丝绸产业链?进而影响到朝廷的税收和对外贸易?
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袖中的“小抄”,才想起今天没准备这个议题。他只好努力回忆奏章中的模糊描述,试图抓住关键。但信息太少,他难以做出准确判断。
一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空有超越时代的见识和分析方法,却困于这低效、模糊的信息牢笼之中。
下朝后,他回到福宁殿,心情有些沉闷。陈忠和见状,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官家,您之前让老奴留意的,那个因‘词语尘下’屡试不第的柳三变……有消息了。”
“哦?他怎么了?”赵祯暂时从朝务的烦闷中抽离出来。
陈忠和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低声道:“他……他前几日在汴河边的烟雨楼上,醉酒后填了一首新词,其中……其中竟有‘愿抬举,恁便成千古’、‘定然是神仙侣’等句,隐隐……隐隐有影射宫闱、亵渎圣聪之意……如今已在市井传开,据说,已有御史风闻,准备上疏弹劾其‘大不敬’之罪!”
赵祯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柳永这下,可是捅了个马蜂窝!这已不是科举失意的问题,而是可能掉脑袋的大罪!他这颗刚刚列入名单的“文化之星”,难道就要如此陨落?还是说,这背后……另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