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妹三人,都是通过体外受精等技术手段诞生的后代。”说着,昂热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源稚生面前,“这是基于你们基因样本进行的亲子鉴定报告,你可以自己看。”
源稚生手指微颤地接过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文件。
他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上面的数据和分析,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尽管内心翻江倒海,但理性的部分告诉他,以昂热的身份,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伪造证据。
沉默了许久,源稚生终于抬起头,将报告轻轻放在床边,目光重新落在上杉越脸上,那目光里已没有了最初的震惊,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冰冷。
“父亲?”源稚生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与嘲讽。
“您……现在回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多年的情绪。“我和弟弟小的时候,每天都在山里期盼着,那素未谋面的父亲能出现,能把我们接出那个地方,给我们一个真正的家。”
“但是您没有来,一次都没有。”
源稚生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后来,我到了蛇岐八家,曾经好奇地打听过,上一任影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可是,所有人……所有人对您都是避之不及,讳莫如深!直到后来,我才一点点拼凑出真相……您做过的那些事,真是……荒唐透顶!”
最后几个字,源稚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深深的失望与谴责。
上杉越面对儿子的质问,这位曾经站在日本混血种顶点、骄傲无比的影皇,此刻深深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稚生。我……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我逃离了家族,也逃离了责任,我……”
“那就继续当我们不存在好了!”源稚生冰冷地打断了他,话语像淬了冰的刀子,“在我们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您缺席了。现在,我们独自挣扎着长大了,您却突然出现,告诉我您是我们的父亲?”
“抱歉,我不需要,蛇岐八家也不需要一位在危难时刻缺席、如今才想来弥补的父亲。”
上杉越被噎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明白,横亘在他与儿子之间的,是长达二十多年的空白、无法弥补的伤害以及由他亲手造成的家族悲剧。这道裂痕,深邃得让人绝望。
看着源稚生苍白而倔强的脸,老人用近乎乞求的语气:“我……我以后……还可以……见绘梨衣吗?我只是……只是想看看她……”
源稚生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目光望向窗外,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这是您的自由。绘梨衣有权决定见谁,不见谁,我不会干涉。”
得到一个如此模糊的答案,上杉越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仿佛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昂热适时地上前,扶住了老人的胳膊,对源稚生点了点头:“稚生,你好好休息。关于分部重组的具体事宜,我们稍后再详谈。”说完,他便搀扶着失魂落魄的上杉越,离开了病房。
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一直屏息凝神的樱,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家长……他……他真的是……?”
源稚生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轻轻点了点头:“嗯,那份报告应该是真的。他确实是上杉越,前任影皇,也是我们三兄妹生物学上的父亲。”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还在困惑,为什么同为‘皇’,我的实力似乎比典籍中记载的历代前辈都要弱上一些……现在,似乎找到答案了。”
樱担忧地蹙起眉:“那他现在突然回来,还带着这样的身份……会不会对家族的稳定造成影响?毕竟,他当年……”
源稚生摇了摇头,打断了她:“我不知道。家族的记录里将他描绘成罪人,但他的归来,尤其是与昂热校长一同出现,意义复杂。暂时封锁这个消息,不要外传。”
他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罕见的茫然,“至于绘梨衣……希望她……能比我和稚女幸运一些吧。或许,她能够接受这个迟来的父亲……哪怕,他真的来得太晚了。”
源稚生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散在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