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后，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终于以完整的姿态，睥睨着这片属于人类的水域。
江风裹挟着水汽，拍在陌深和楚子航的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两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岸边，刚摘下潜水头盔，就瘫倒在湿冷的沙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要把肺腔撑破。潜水服早已被江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混着汗水和泥沙，黏腻得让人难受。
“呼…… 呼……” 陌深大口喘着气，指尖抠进沙地，指缝间满是湿润的泥土。
刚才与参孙的死斗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龙侍的尾鳍扫过水面时掀起的巨浪、“君焰” 灼烧鳞片的焦糊味、还有 “无尘之地” 被言灵冲击时的震颤，每一幕都让他浑身酸痛，连抬一下胳膊都觉得费力。
楚子航靠在一块礁石上，闭目调整呼吸。他抬手擦了擦潜水服的氧气表，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着，最终停在 “16%” 的位置。
他偏过头，看向身边的陌深，对方的氧气表早已亮起红灯，指针卡在 “5%” 的刻度上，显然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远处的江面上突然泛起红光。两人同时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
只见龙王诺顿周身裹着赤金色的火焰，正缓缓骑上参孙的脖颈。龙侍的躯体在与诺顿融合的瞬间，鳞片变得更加坚硬，原本受伤的脊背被火焰覆盖，竟在快速愈合。那股君临天下的威压，即使隔着数千米，也让两人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楚师兄，” 陌深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坚定，“你的氧气，还能在水下撑多久？”
楚子航低头看了眼氧气表，如实回答：“二十分钟左右，最多二十五分钟。你的呢？”
“我的？” 陌深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氧气表，“也就十分钟，撑死了。不过…… 应该够了。”
“你想做什么？” 楚子航瞬间明白了陌深的意图，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严厉，“别告诉我你想回去找诺顿。我们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就算靠近他，也只是送命。我不会让你去的。”
陌深撑起身体，靠在礁石上，看着远处江面上的红光，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师兄，你不知道，我的潜水速度，其实比你想的快得多。之前在训练池里，不过是藏拙而已。”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师兄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没把握？” 楚子航虽然信任陌深，但不意味着他同意陌深去送死。
“面对觉醒的龙王，什么叫有把握？给我一个理由。”
陌深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轻声开口：“老唐…… 诺顿在人类时期的身份，是我和路明非的朋友。我们一起打星际，聊生活，聊未来。他曾说过，等赚够了钱，就去环游世界。”
陌深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现在老唐他变成了龙王诺顿，要面对我们的围剿…… 作为朋友，我总得送他最后一程。”
楚子航看着陌深，没有说话。他知道陌深的话里有漏洞，可他从陌深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心，那是只有在面对必须完成的使命时，才会有的坚定。
良久，楚子航抬手摘下自己的氧气瓶，递到陌深面前。“注意安全。”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牵挂，“一旦氧气含量只够你在水下活动五分钟，立刻撤退。我会在这里等你，要是你没回来……”
“放心！” 陌深一把接过氧气瓶，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仿佛刚才的疲惫和沉重都消失了，“我比楚师兄你想的更怕死。要是真打不过，我肯定第一时间跑回来，绝对不逞能。”
就在陌深准备起身跳水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楚子航身边，蹲下身，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楚子航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满是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
陌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着楚子航举了举大拇指，随后转身冲向江面。
冰冷的江水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陌深调整好氧气瓶，以远超平时训练的速度，朝着诺顿所在的方向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