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州迷雾(1 / 2)

将那名家丁交给知微堂的人看管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云织雾站在云府后巷的老槐树下,看着晨雾中巍峨的府墙,忽然觉得这座住了十几年的宅院竟陌生得可怕。墙内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是锦衣玉食的安稳日子,可谁能想到,影阁的爪牙早已像毒蛇般潜伏在暗处。

“在想什么?”江叙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换下那身惹眼的月白官服,穿上了一身青布长衫,倒像个寻常的读书人,只是腰间那柄断水剑依旧透着冷冽的锋芒。

云织雾回头,帷帽的轻纱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在想,这府里到底还有多少影阁的人。”

萧既明打着哈欠走过来,手里把玩着那枚从家丁身上搜出的玄鸟令牌,令牌上的刻痕在晨光下格外清晰:“放心,知微堂的人已经混进府里了,只要他们敢露头,保证抓一个准。倒是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江南?”

江叙白看向云织雾:“你需要准备些什么?”

“我得回去拿些东西。”云织雾沉吟道,“云家在苏州的分号由陈掌柜打理,他是父亲的旧部,或许知道些线索。还有,我得带些机关术的工具,江南水网密布,说不定能用得上。”

“我跟你一起进去。”江叙白道,“以防万一。”

萧既明挑眉:“那我呢?”

“你去安排车马,再查一下陈掌柜的底细。”江叙白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条理,“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西城门汇合。”

萧既明耸耸肩,转身消失在巷口。云织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他射出银针时的利落,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难怪知微堂能在江湖上立足。

“走吧。”江叙白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两人从后门走进云府,清晨的府里很安静,只有洒扫的仆妇和巡逻的护卫。云织雾低着头,尽量让帷帽遮住脸,江叙白则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走到通往内院的月洞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小姐?您怎么从后门回来了?”

云织雾心头一紧,抬头看见是叔父身边的管事云忠。云忠是云家的老人,看着她长大的,可此刻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让她莫名有些不安。

“昨夜在城外别院住了,怕惊动大家,就从后门进来了。”云织雾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这位是我请来的先生,教我读些古籍。”

江叙白配合地拱手:“在下江白。”

云忠的目光在江叙白身上停顿片刻,又落在云织雾的帷帽上:“老夫人今早还念叨您呢,您还是赶紧去请安吧。对了,家主让您去书房一趟,说有要事商量。”

叔父找她?云织雾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我回房换件衣服就去。”

绕过云忠,两人快步走向云织雾的“雾影轩”。刚进院子,贴身侍女青黛就迎了上来,看到云织雾身后的江叙白,惊讶地睁大眼睛:“小姐,这位是?”

“别多问,快去把我那只紫檀木箱子拿来,还有墙上挂着的那幅《苏州水巷图》。”云织雾一边吩咐,一边走进内室,江叙白很自觉地守在门外。

青黛虽满肚子疑惑,还是迅速取来了东西。云织雾打开木箱,里面是些精巧的工具:小巧的锯子、特制的螺丝刀、装着各种机关零件的铜盒,还有几卷绘制着机关图的绢布。这些都是她偷偷摆弄的宝贝,连父亲生前都不知道。

“青黛,我要去苏州一趟,你替我瞒着,就说我病了,在院里休养。”云织雾将工具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布包里,又将《苏州水巷图》卷起来,“如果叔父问起,就说我怕见风。”

青黛急了:“小姐,您不带我去吗?外面不安全!”

“听话,”云织雾握住她的手,“府里更需要你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通过知微堂的人告诉我。”她从颈间解下一枚小巧的银哨,“这是知微堂的信号哨,遇到危险就吹三声。”

青黛含泪点头,接过银哨。云织雾不再耽搁,背起布包,与江叙白汇合,从后院的角门悄悄离开。

赶到西城门时,萧既明已备好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练家子。

“上车吧。”萧既明掀开车帘,“陈掌柜的底细查到了,十年前从京城调到苏州,这几年安分守己,没什么异常。不过...”他话锋一转,“去年冬天,有影阁的人在苏州分号附近出现过。”

云织雾的心沉了沉,看来苏州之行绝不会轻松。

马车缓缓驶出城,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厢里很安静,江叙白闭目养神,萧既明则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卷宗,时不时在上面做些标记。云织雾打开《苏州水巷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云家分号的位置,就在苏州城最繁华的平江路上,旁边是一条蜿蜒的水巷。

“这水巷通往哪里?”她指着图上的支流问。

萧既明探头看了一眼:“通往后湖,那里是苏州的鱼市,人多眼杂,最适合藏人。”

江叙白睁开眼:“影阁若想动手,多半会在水巷附近设伏。”

云织雾指尖划过图上的桥梁:“这里有三座桥,都是石拱桥,桥面狭窄,不利于展开兵力。如果他们想堵我们,一定会选最大的那座‘万安桥’。”

“有点意思。”萧既明挑眉,“云小姐不仅懂机关术,还懂兵法?”

“父亲教过一点。”云织雾淡淡道。父亲生前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带她看过不少城池的舆图,教她分析地形利弊,那时她只当是玩闹,没想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场。

一路无话,马车行了三日,终于抵达苏州城。刚进城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苏州的秋天总是来得比京城早一些。

云家分号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青砖黛瓦,门口挂着“云记书坊”的匾额,看着与周围的店铺没什么不同。掌柜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看到云织雾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躬身行礼:“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陈叔,我来取些父亲存放在这里的书。”云织雾开门见山,目光扫过店内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四书五经,看起来确实像个寻常的书坊。

“老爷的书在二楼密室。”陈掌柜引着他们上了二楼,二楼是间雅致的书房,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砚台和毛笔。陈掌柜在书架上按了一下,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大小姐请。”

暗门后是间不大的密室,里面堆满了木箱。云织雾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木箱前,这是父亲信里提到的“藏图之地”的线索指向。她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放着几本线装书,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江叙白和萧既明在密室里四处查看,萧既明突然指着墙角的一个通风口:“这里的灰尘不对劲。”

云织雾走过去,果然看到通风口的栅栏上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最近被人撬动过。她心里一紧,难道山河图已经被人拿走了?

“陈掌柜,”她转身看向门口,却发现陈掌柜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暗门也被从外面锁上了!

“不好!”江叙白低喝一声,拔剑砍向暗门的锁。

“砰!砰!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外面布防。

萧既明踹开窗户,探头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们被包围了!水巷里全是影阁的人,手里还拿着弩箭!”

云织雾迅速翻看木箱里的书,突然在一本《论语》的夹层里摸到一个硬物,她抽出来一看,是个小小的铜制罗盘,罗盘的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指向密室的西北方向。

“罗盘指向那里!”她指着墙角的通风口。

江叙白一剑劈开暗门的锁,外面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他迅速用剑格挡,“当”的一声,箭矢被弹开。“萧既明,掩护!”

萧既明从怀里摸出几颗烟雾弹,朝着窗外扔了出去,瞬间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云小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