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丝竹声起,舞姬执彩带绕梁而舞,仙酿浮光跃金,珍果泛着星辰般的莹润。
墨倒悬执壶为二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琉璃盏中荡开涟漪,他脸上笑意不减,不觉几人已饮了三五杯。
“墨家主好雅兴。”
风七公醉眼朦胧,拂袖扫开面前堆叠的灵果,枯瘦的手指捏起一枚龙眼大小的灵桃,在指尖转了一圈。
“这桃儿看着水灵,怕是用了三百年份的瑶池露水养着?”
“风老好眼力!”
墨倒悬笑得愈发殷勤,袖中却悄悄掐了个法诀,藏在梁柱上的七彩棱镜次第亮起微光,将大殿各处映得纤毫毕现。
“此桃乃墨家后山的瑶渊特产,每年只结九颗,今日特为二位道友备了三颗。”
许靖安举杯浅酌,目光却落在墨华渟腰间那枚墨玉佩上,方才入席时他便察觉,那佩玉中隐隐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似乎这墨倒悬有意为之。
“墨道友。”他忽然开口,语调随意,“听闻墨家护山大阵经年累月吸纳星辰之力,如今阵眼可是挪到了东南巽位?”
墨华渟执壶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笑道:“许道友莫非也得了风老真传,确实……家父前年就将阵眼从正南移至东南,说是借巽位生风之势,引星辰之力更盛。”
他转头冲侍立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去,把东南偏殿的星图取来,让二位道友过目。”
“是,少主。”
侍女福身退下。
“老的笑里藏刀,小的心术不正,且看你们要出什么花招!”
许靖安却借着举杯的掩护,袖中六道极帝幡轻轻一颤,那枚传音玉简里的留声在识海中响起:“去请凌道友和血道友来。”
“不好!”许靖安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老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他又要攀扯玄一宗,那两个老怪何其倨傲……能让他脚踩两只船?”
他面上不动声色,不论这消息是否已经传出去,今日都不免一场交锋了。
许靖安指尖微颤,杯中仙酿泛起一圈涟漪。
血岩老祖与凌天章……
凌家与墨家……
这两个在建木秘境中被他坑得灰头土脸的老怪,如今竟被墨倒悬攀扯上关系?
他余光瞥向墨倒悬,只见对方依旧笑眯眯地给风七公夹菜,袖中却隐约透出一丝紫黑色的灵力波动。
许道友,可是酒不合口味?
墨华渟忽然开口,折扇轻摇间,似乎是看出许靖安神态上的细微变化。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某哪还有心思……”
许靖安举杯一饮而尽,压低声音传音:风老,今日恐怕要打一场硬仗。墨倒悬请来了血岩老祖和凌天章,那两个在建木秘境被我坑过的老怪,此刻怕是见我就眼红。
风七公蒲扇一顿,枯瘦的手指在桌下轻叩三下:哦?那两个老东西?
他抬头望向大殿穹顶悬挂的九盏琉璃宫灯,灯芯里的窥灵砂正将众人的一举一动映在梁柱之上。
许老弟莫慌,墨家与凌家……怕是还拧不到一块去,可是见过这两只老狐狸互相撕咬的模样,这次,怕是让你来居中调停也说不准呢……
话音未落,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
“嚯嚯嚯嚯嚯……都说冤家路窄,果不其然!!!”
九道血色遁光撕裂夜幕,裹挟着腥风撞开宴宾楼的朱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