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天宗深处,万魂窟底部的寒冰秘殿中。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并非全然来自万年玄冰,更源于盘坐于冰莲之上那道身影散发出的冰冷气息。阎罗,昔日阴鸷却尚存一丝血性的均天宗少主,如今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幽深似潭,不见波澜,唯有无尽的冷寂。他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白色寒气,那是冻冻果实的力量与他被迫修炼至大成的《九阴真经》阴寒内力完美融合的体现,使得这方秘殿几乎成为生命禁区。
他的指尖,一缕幽蓝色的冰晶如同活物般缠绕、跳跃,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的低温。实力,确实更上一层楼,已稳稳踏入灵圣中期,配合其诡谲的功法和果实能力,即便面对灵圣后期也有一战之力。但代价,是彻底的“残缺”,是深入骨髓的阴寒,以及……一颗被怨恨与屈辱浸透,最终冰封的心。
“吾儿……”
一声带着复杂情绪的呼唤在殿口响起。阎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依旧气势雄浑,周身隐隐有血煞之气翻涌,但那双看向阎罗的眼睛里,却少了往日的绝对威严,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与……疲惫。
阎罗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只是指尖的冰晶跳跃得更加急促、危险。“宗主大人亲临,有何指教?” 他的声音清冷、平稳,却带着一种刻骨的疏离,仿佛在称呼一个陌生人。
阎灭眉头微皱,这段时间阎罗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
迈步走入殿中,脚下的寒冰在他踏入时悄然融化少许,但又迅速冻结。“你还在怨我。”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怨?” 阎罗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张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宛如冰原上绽开的毒花。“孩儿岂敢。若非宗主当日‘良苦用心’,逼我自宫,斩断尘根,我又怎能心无旁骛,将《九阴真经》与这冻冻果实之力融合至此?又怎能拥有如今这身……令人艳羡的力量?” 他特意加重了“良苦用心”四字,字字如冰锥,刺向阎灭。
阎灭的脸色沉了下来:“当日情况危急,为父知晓你被抓走以后,就立刻前往救援,你只需要多等待一些时间,我自然就来了……
“够了!” 阎罗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冰棱摩擦般的质感,“后手?时间?唯一之法?这一切我知道吗?我清楚嘛,当时我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你总是这样,有任何的安排也不告诉我,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哈哈哈……你总是以为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包括你的儿子,也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时牺牲、按照你的意志去‘蜕变’的棋子!”
他站起身,周身寒气轰然爆发,整个秘殿四壁瞬间覆盖上厚厚一层幽蓝色坚冰:“你可知经脉寸断重塑是何等痛苦?你可知自绝阳根、变得不男不女是何等屈辱?!你无法感受这一切,那种别人看待你异样的眼光,哪怕我把他们都杀了,但是他们的目光永远在我的心中,就像一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脏……
阎灭看着状若疯狂的阎罗,眼中那一丝自责终于无法掩饰地浮现出来。他确实没料到,《九阴真经》与冻冻果实的结合,会将阎罗的心性扭曲至此等阴柔狠辣的境地。他当初确实应该把一切计划都告诉他的,不应隐瞒,如今这样似乎……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儿子。
“罗儿,”阎灭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几乎不可闻的沙哑,“为父并非不痛心。但你需明白,在这弱肉强食的魔道,力量才是根本!形态……不过是皮囊!”
“皮囊?说得轻巧!”阎罗指尖凝聚出一柄晶莹剔透的冰剑,剑尖直指阎灭,杀意凛然,“那为何你不自毁肉身,去修炼那更强大的《血魔解体大法》?!因为你舍不得!你贪恋权势,你的力量,你的完整!
冰剑震颤,发出嗡嗡轻鸣,仿佛随时都会脱手而出,弑杀亲父。
阎灭看着那指向自己的冰剑,眼中情绪剧烈翻腾,有愤怒,有失望,但最终,却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周身澎湃的血煞之气缓缓收敛,竟似放弃了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