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编修,” 十三阿哥的声音突然从回廊尽头传来,青灰色常服的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挺拔,“这位是?”
利玛窦立刻切换回生硬的汉语:“我是来送药材的。” 他对刘阳明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像在说 “别忘了约定”。
十三阿哥的目光在十字架上停留片刻,接过药材清单时,指尖不经意地碰了碰刘阳明的手腕 ——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 “有危险”。
送走传教士后,十三阿哥立刻关紧院门,声音压得像块石头:“他跟你说什么了?”
刘阳明把十字架放在石桌上,用拉丁语复述了对话。十三阿哥虽然听不懂,却从他凝重的神色里看出了不对劲:“很糟?”
“糟透了。” 刘阳明捡起十字架,银链在晨光里晃出冷光,“八爷党不仅知道我们查黄河驿站,还想拉我入伙。这十字架是信物,上面刻着政变日期。”
十三阿哥的拳头猛地砸在廊柱上,震落几片枯叶:“这群疯子!连西洋人都敢勾结!”
刘阳明的手指在十字架的刻痕上摩挲,突然想起个被忽略的细节:“利玛窦说‘白莲教的人在那里’时,用的是复数,可账册上只标记了一个联络点。”
“你的意思是……”
“黄河驿站不止一伙人。” 刘阳明的眼睛亮了起来,“八爷党故意让守将演戏,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真正的杀招藏在别处!”
他突然抓起铜环,往院外跑:“我得去告诉李卫!让他提醒四阿哥小心!”
“等等!” 十三阿哥一把拉住他,“现在出去太危险,八爷的人肯定在盯着。” 他从怀里掏出个鸽笼,里面的信鸽正扑腾着翅膀,“用这个,比人快。”
刘阳明接过鸽笼,指尖的铜环与十字架碰撞出轻响。他看着信鸽消失在天际,突然觉得这拉丁语对话像把双刃剑 —— 既暴露了八爷党的疯狂,也让他们摸到了对方的底牌。
回到廊下时,晨雾已经散尽,海棠枝桠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刘阳明将十字架藏进袖袋,与发髻里的 U 盘遥遥相对 —— 一个是八爷党的信物,一个是未来的记录,此刻却在他身上形成诡异的平衡。
他不知道四阿哥能否收到信鸽,不知道黄河岸边的驿站藏着多少杀机,可与传教士的拉丁语对话,让他彻底明白:这场博弈早已超出了夺嫡之争,背后还牵扯着西洋势力与民间教派,像张越收越紧的网。
远处传来更夫的吆喝声,巳时到了。刘阳明摸了摸袖袋里的十字架,又摸了摸发髻里的 U 盘,突然对十三阿哥说:“其实拉丁语里,‘十字’也有‘交汇’的意思。”
十三阿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我们就看看,谁能在这交汇点上,笑到最后。”
阳光穿过海棠枝桠,在两人身上洒下金斑,像层温暖的铠甲。刘阳明知道,与传教士的这场对话,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而他手里的十字架与 U 盘,终将在风暴中心,碰撞出改变历史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