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烛火昏昏欲睡,刘阳明躺在硬板床上,酒意退去后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怀里的旧账册被他塞进枕头下,油布摩擦着脸颊,带着股潮湿的霉味。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窗格的影子,像张摊开的网。
“咚咚咚 ——”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力道重得像是要把门砸烂。刘阳明猛地坐起身,膝盖的旧伤被牵扯得生疼,他下意识地按住枕头下的账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谁?”
“奉命搜查!” 门外的声音粗哑如砂纸,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八爷有令,严查四阿哥府,捉拿潜入的细作!”
刘阳明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八爷党竟然敢在四阿哥府搜查?是狗急跳墙,还是故意挑衅?他迅速将账册塞进床底的缝隙,用几块松动的砖挡住,又把那枚李卫送的虎形玉佩揣进袖袋 —— 这是能证明身份的唯一信物。
刚收拾好,房门就被 “哐当” 一声踹开,十几个穿藏青官服的兵卒涌了进来,手里的刀在烛火下闪着冷光。为首的是个独眼龙,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巴,像条扭曲的蜈蚣。
“搜!” 独眼龙的声音里带着戾气,目光在客房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刘阳明身上,“你是谁?怎么会在四阿哥府?”
“我是…… 府里的账房先生。” 刘阳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手指却在袖袋里攥紧了玉佩,“奉命来核对账目。”
“账房先生?” 独眼龙冷笑一声,疤痕在脸上扯出狰狞的弧度,“穿得倒体面,可这客房里连本账册都没有,你骗谁?”
兵卒们翻箱倒柜的声响此起彼伏,被褥被扔在地上,桌椅被掀翻,碎木屑溅了满地。刘阳明看着他们粗暴的动作,心提到了嗓子眼 —— 床底的账册千万不能被找到!
“头儿,你看这个!” 一个兵卒举起件湿透的绸衫,正是刘阳明昨天落水时穿的那件,衣角还沾着河泥,“这上面有机油味,倒像是个工匠!”
独眼龙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工匠?我看是修钟的细作吧!” 他步步紧逼,刀鞘抵住刘阳明的胸口,“说!是不是你把八爷府的账本偷了?”
刘阳明的心脏骤然缩紧。他们果然是冲着账册来的!他强作镇定,故意露出慌乱的神色:“大人说笑了,小人只是个账房,连八爷府的门都没进过,哪敢偷账本?”
“嘴硬!” 独眼龙使了个眼色,两个兵卒立刻上前按住刘阳明的胳膊,“给我搜身!”
冰冷的手在身上摸索,刘阳明的心跳得像擂鼓。他能感觉到兵卒的指尖划过袖袋里的玉佩,却没发现异常 —— 玉佩被他攥得太紧,棱角硌在掌心,留下道红痕。
“头儿,什么都没有。”
独眼龙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落在床底:“床底下搜了吗?”
刘阳明的呼吸瞬间停滞。一个兵卒已经弯腰去搬床底的砖,指尖离账册只有寸许。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四阿哥的声音像冰锥般刺破喧嚣:“谁敢在我的府里撒野?”
兵卒们的动作瞬间僵住。独眼龙转过身,看见四阿哥穿着石青色常服站在门口,身后的侍卫个个拔刀出鞘,寒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