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应声离去,脚步在石板上敲出急促的响,很快就消失在暮色里。八阿哥独自站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的宫殿,月光在他身上镀了层银霜,像个沉默的幽灵。
刘阳明躲在亭柱后,大气都不敢出。袖袋里的玉兰花瓣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掌心凉丝丝的。他想立刻去找十三阿哥,把偷听到的一切告诉他,可双脚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 —— 八阿哥还没走,他要是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发现。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八阿哥才转身离开,脚步缓慢得像在散步。刘阳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敢大口喘气,胸口的闷痛让他弯下腰,差点吐出来。
“刘编修?你怎么在这?”
十三阿哥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刘阳明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看见十三阿哥正站在亭口,手里提着个药箱,眉头皱成个疙瘩。
“十三阿哥!” 刘阳明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我刚才…… 我刚才听见八阿哥和守将说话,他们要…… 他们要在南巡路上对皇上动手,还想勾结白莲教!”
十三阿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把捂住刘阳明的嘴,拉着他躲进亭柱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刘阳明点点头,十三阿哥才松开手。他喘了口气,把刚才偷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八阿哥想夺嫡,想嫁祸白莲教,想在黄河岸边动手……
“果然如此,” 十三阿哥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我就觉得他们在通州的动作只是幌子,没想到……” 他突然抓住刘阳明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件事太大,不能声张,必须找到确凿证据,才能禀报皇上。”
“可南巡的日子就快到了,” 刘阳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哪还有时间找证据?”
“有,” 十三阿哥的目光落在药箱上,“皇上的药。八爷党肯定会在药里动手脚,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今晚见皇上,你什么都别说,只说南巡路上要小心饮食,尤其是茶叶。其他的,我来处理。”
刘阳明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巨石。他看着十三阿哥坚毅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位阿哥肩上的担子,比自己想象的更重。夺嫡的密语像条毒蛇,不仅缠住了康熙,缠住了整个大清,也缠住了他们这些身不由己的小人物。
“走吧,该去畅春园了。” 十三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药箱在手里晃出轻微的碰撞声,“记住,无论皇上问什么,都只说饮食安全,别提八爷党,更别提白莲教。”
刘阳明跟着他往畅春园走,脚步沉重得像拖着锁链。袖袋里的玉兰花瓣已经烂成一团,黏在掌心,像块化不开的愁绪。他知道,偷听到的夺嫡密语只是冰山一角,八爷党的阴谋比想象中更庞大,更歹毒。
而他和十三阿哥,就像两只闯入蛛网的飞蛾,明知前路危险,却只能扑向那片注定燃烧的火焰。
月光越发明亮,照亮了宫道上的每一块青砖,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黑暗。刘阳明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 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八爷党的阴谋,不仅为了康熙,为了十三阿哥,更为了那些在夺嫡之争中,注定会被牺牲的无辜百姓。
畅春园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颗颗悬在天边的星。刘阳明知道,今晚的面圣,将是这场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平静。而他,必须在平静中,找到撕开黑暗的那道裂缝。
偷听到的夺嫡密语,像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终将点燃整个大清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