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 刘阳明躬身行礼,膝盖的旧伤在矮凳的高度下隐隐作痛。
苏麻喇姑放下针线,指着墙角的几个锦盒:“打开看看。”
刘阳明打开锦盒,里面是几块绸缎,质地光滑,颜色鲜亮,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他用指尖捻起一缕丝线,突然想起现代化学课上学的知识 —— 这是用银线混纺的绸缎,遇毒会变黑,显然是用来检测衣物是否被下毒的。
“这些是新贡的绸缎,” 苏麻喇姑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皇上怀疑有人在阿哥们的衣物里下毒,让你用‘西洋算术’算算,这些绸缎是否安全。”
刘阳明的心猛地一跳。又是算学!他看着锦盒里的银线绸缎,突然明白康熙的用意 —— 这不仅是在保护阿哥们,更是在给他机会,让他用算学证明自己的价值,反击八爷党的诬陷。
“臣遵旨。” 他拿起一块绸缎,在阳光下展开,银线的光泽在他掌心流动,像一汪融化的月光。
就在这时,土房的门被推开,几个穿着常服的少年走了进来,最大的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岁,个个眉清目秀,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
“苏麻喇姑,这就是你说的算学奇才?” 为首的少年挑眉看着刘阳明,腰间的玉佩在皂角香里晃动 —— 是八阿哥胤禩!刘阳明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没想到会在浣衣局见到八爷党的核心人物。
“八阿哥。” 苏麻喇姑站起身,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皇上的旨意,让刘编修查验绸缎。”
胤禩没理会苏麻喇姑,只是盯着刘阳明手里的绸缎:“听说你能用算学算出毒物?那你算算,我身上有没有毒?” 他往前走了一步,衣摆扫过刘阳明的手背,带着淡淡的龙涎香,与康熙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刘阳明的指尖在绸缎上划过,银线没有变黑。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十三阿哥胤祥快步走进来,青灰色常服的下摆沾着草屑:“八哥,皇上让你去畅春园议事,你怎么在这?”
胤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来看看苏麻喇姑,不行吗?” 他深深看了刘阳明一眼,转身带着其他少年离开,衣角的风声里,刘阳明听见他低声对身边的人说:“查清楚他的底细,尤其是他和十三爷的关系。”
土房里只剩下刘阳明、十三阿哥和苏麻喇姑。十三阿哥拿起一块绸缎,指尖在银线上摩挲着:“你没事吧?雅集轩的事我听说了,周明远先生怎么样?”
“他没事,是假装中毒。” 刘阳明的声音压得很低,“明安图肯定会借这事做文章,说我故意下毒陷害。”
“别担心,” 十三阿哥的眼神里带着坚定,“苏麻喇姑会证明你的清白。这些银线绸缎就是证据,只要证明周先生的茶里有毒,而你送的龙井无毒,就能洗清嫌疑。”
苏麻喇姑点点头,重新拿起针线:“老身会向皇上禀明情况。倒是你,刘编修,”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你的伤还没好,就别再到处奔波了,先回茶房歇着吧。”
刘阳明躬身行礼,转身往外走。经过晾衣绳时,一件绣着三爪蟒纹的小衣被风吹起,贴在他的脸上,皂角的清香里混着淡淡的奶香 —— 这是年幼的阿哥穿的衣物。他突然明白,浣衣局的差事和茶房一样,都是权力斗争的缩影,每个角落都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走出浣衣局,阳光正好,照在晾衣绳上的龙袍上,金线绣的龙纹在光线下泛着流光。刘阳明摸了摸袖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的凉意已经被体温焐热。他知道,与八爷党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而浣衣局的这次相遇,不过是另一场博弈的序幕。
回到茶房时,络腮胡杂役正等着他,手里的铜壶冒着热气:“刘编修,刚才周明远先生派人来说,让你去他书房一趟,说是有东西要给你。”
刘阳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知道,那一定是真正的账本,是周明远藏起来的证据。他提起铜壶,脚步在青石板上加快,膝盖的疼痛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 ——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反击,从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