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一圈茶回到茶房，刘阳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络腮胡杂役见他脸色发白，递过来一碗凉茶：怎么了？被烫着了？
没事。 刘阳明接过茶碗，冰凉的瓷碗贴着发烫的掌心，让他稍微冷静了些，就是有点累。
累就对了。 杂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发黄的牙齿，这茶房的差事看着简单，实则最磨人。不过你运气好，赶上了月底的茶会，能见到不少大人物。
茶会？
是啊， 杂役往灶里添了块煤，火星子溅在他粗糙的手背上，每月月底，翰林院的编修们都会在雅集轩品茶论道，说是交流学问，实则是各党羽互通消息。今年的茶会由明安图大人主持，你可得机灵点，别说错话。
刘阳明的手指猛地攥紧茶碗，青瓷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茶会？这分明是八爷党的鸿门宴，想借着品茶的由头，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身份，甚至可能伪造证据，把周明远和他一起拖下水。
傍晚回到陈笔帖式家，刘阳明的铜壶还提在手里，壶底的煤烟蹭黑了裤腿。陈婶子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手里的布巾在他沾满茶渍的衣襟上擦着：怎么弄成这样？茶房的差事很难做？
还行。 刘阳明把铜壶放在桌上，壶底与桌面碰撞的声响里，他突然瞥见桌角的算筹 —— 是昨天给十三阿哥讲课时落下的。算筹的排列方式很奇怪，像个未完成的算式，却让他灵光一闪。
婶子， 他拿起算筹，在桌上摆出个
字的形状，您知道雅集轩的茶会用什么茶吗？
好像是龙井吧， 陈婶子的手指在算筹上点了点，去年我给李大人送过点心，见他们喝的都是龙井，说是皇上赏赐的。
刘阳明的眼睛亮了起来。龙井？他想起现代的化学知识，龙井茶里的茶多酚遇到铁会变黑，而八爷党若想在茶里下毒，多半会用含铁的毒药。这或许是个机会，能在茶会上揭穿他们的阴谋。
婶子，您能帮我个忙吗？ 他拿起一根算筹，在桌上画出龙井茶的样子，我需要一些新鲜的龙井茶叶，越多越好。
陈婶子虽然疑惑，却还是点点头：行，我明天一早就去茶铺给你买。
夜深了，刘阳明坐在柴房里，借着油灯的光摆弄着算筹。茶房的差事是把双刃剑，既能让他接触到周明远和八爷党的动向，也让他暴露在明安图的监视下。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窗外的梆子声敲了三下，刘阳明把算筹收好，摸了摸怀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像在提醒他 —— 知识不仅能蒙混过关，还能成为刺破阴谋的利器。
明天的茶会，或许就是他反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