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孝庄太后传下来的，” 十三阿哥的声音压得像叹息，“一共两块，皇上和我各执一块，凤头相对时能拼出‘正大光明’四个字。你看到的凤头相反，说明……”
“说明那块是假的？” 刘阳明猛地抬头，阳光穿过槐荫在十三阿哥脸上投下斑驳的影，“是八爷党仿造的？”
“不止仿造，” 十三阿哥的指尖在玉佩碎片上摩挲，凤眼里的铜胎泛着冷光，“他们还在玉里藏了毒针，刚才轿帘掀开的角度，正好能让毒针射中皇上的咽喉。”
刘阳明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他想起那惊鸿一瞥时，轿帘掀起的高度确实诡异，像有人在轿内刻意为之。若不是自己突然冲出跪倒，打乱了节奏，此刻康熙恐怕已经……
“是你救了皇上。” 十三阿哥的声音突然软了，带着几分复杂的暖意，“也救了你自己。”
假山外传来銮驾移动的声响，太监的唱喏声渐行渐远。刘阳明摸着怀里的碎玉，突然明白这场 “御前失仪” 根本不是意外 —— 是康熙故意掀开轿帘，想借机看清刺客的真面目，而自己的闯入，恰好成了皇帝的挡箭牌。
“八爷党不会善罢甘休。” 刘阳明的目光落在十三阿哥腰间的玉佩上，凤头张开的弧度与銮仪卫校尉的那块完全吻合，“他们还有后手。”
“后手就是你。” 十三阿哥突然笑了，从袖袋里掏出件翰林院的常服，“换上。待会儿随我去见皇上，就说你是被奸人所迫，误入仪仗队，御前失仪之事，皇上自会赦免。”
刘阳明接过衣服的手顿了顿：“皇上…… 真的会信？”
“皇上什么都知道。” 十三阿哥的目光投向銮驾消失的方向，阳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他只是在等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换衣服时，刘阳明的指尖还在发抖。校尉服的铜扣蹭过掌心，留下淡淡的压痕，像在提醒他刚才那惊鸿一瞥的代价。他想起康熙轿内那抹暗红的血痕，想起十三阿哥眼底的隐忍，突然觉得所谓历史，不过是无数个意外瞬间的叠加 —— 有人刻意为之，有人误打误撞，最终汇成不可逆转的洪流。
“走吧。” 十三阿哥拽了拽他的袖口，“去晚了，八爷党的眼线该起疑了。”
穿过槐荫道时，刘阳明回头望了眼祭天的礼乐声传来的方向。蓝琉璃瓦的祈年殿在阳光下依旧巍峨，却像头獠牙毕露的巨兽，正等着吞噬掉所有试图改变命运的人。
他摸了摸怀里的碎玉，铜胎的凉意透过衣料传来，竟让他生出几分踏实。这场因御前失仪换来的惊鸿一瞥，不仅让他看清了康熙的隐疾，撞破了玉佩的玄机，更让他明白 —— 在这场权力游戏里，每个人都是棋子，却也都可能成为破局的那只手。
“记住，” 十三阿哥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青灰色常服的背影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待会儿见了皇上，无论看到什么，都只说三个字 —— 臣不知。”
刘阳明加快脚步跟上，靴底踩在石板的血迹上，发出黏腻的轻响。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躲过八爷党的追杀，而是在康熙面前，如何用 “不知” 二字，守护住这惊鸿一瞥换来的真相。
銮驾的影子在地平线尽头缩成小点，像颗悬在喉头的刺。刘阳明握紧了袖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贴着掌心的冷汗，烫得像团火。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康熙的试探，还是八爷党的最后一搏，但他清楚 —— 从那个失仪的瞬间开始，他已经不再是历史的旁观者，而是握着引线的执棋人。
而那惊鸿一瞥间看到的血色，终将染红这场博弈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