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明的心猛地一跳,没想到康熙会突然提这个。他下意识地摸向鞋底,才想起打火机已经被他藏在槐树下的砖缝里 —— 刚才送老汉走时,他突然觉得带着这东西太危险。
“回皇上,确有其事,只是…… 只是那物件太过精巧,臣怕损坏了,没敢带来。”
“哦?” 康熙的眼里闪过一丝兴趣,“比火石好用?”
“是,皇上。”
“那改日让朕瞧瞧。” 康熙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事要处理。”
刘阳明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他走了。他赶紧行礼,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却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路过门槛时,特意看了眼侍卫的腰牌,果然有两个生面孔,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走出宫门的瞬间,刘阳明几乎是逃也似的往胡同跑。他不敢回头,只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连槐树叶的沙沙声都像是刀光剑影。
跑到胡同拐角,才发现卖糖人的老汉居然还在等他,见他出来,赶紧拉着他躲到墙后:“吓死我了,刚才看见几个汉子跟着你出来了!”
刘阳明这才回头,果然看见三个穿短打的汉子站在宫门口,正四处张望,为首的正是那天在天桥被他撞掉糖葫芦的旗人子弟。
“他们果然要动手。” 刘阳明的声音发颤,“多亏了那玉佩上的提醒。”
“玉佩?” 老汉疑惑地看着他,“啥玉佩?”
刘阳明这才想起把玉佩揣在怀里,赶紧掏出来递给老汉:“就是这个,刚才一个宫女掉的,里面藏着警告的纸条。”
老汉接过玉佩,翻来覆去地看,突然 “咦” 了一声:“这玉佩…… 我好像在哪见过。去年冬天,我在十三阿哥府门口卖糖人,看见十三阿哥的侧福晋戴过块一模一样的,也是凤纹,也是点翠嵌眼。”
“十三阿哥的侧福晋?” 刘阳明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一个宫女带着后妃才能佩戴的玉佩,传递 “八爷党动手” 的消息,而这玉佩属于十三阿哥的侧福晋…… 难道是十三阿哥故意安排的?可他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这玉佩上的凤凰,” 老汉指着凤头,“你看这凤嘴,是闭着的,十三阿哥侧福晋那块,凤嘴是张开的,像是在鸣叫。”
刘阳明凑近一看,果然如此。他突然想起刚才掰开玉佩时,凤眼里的点翠似乎动了一下,难道这玉佩不止一块,是套暗号?
“大爷,” 刘阳明把玉佩揣回怀里,“这玉佩您认识就好,以后说不定还有用。我们赶紧走,别被那几个汉子追上。”
两人沿着胡同快步往前走,晨光穿过胡同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块块破碎的玉。刘阳明摸着怀里的玉佩,突然觉得这羊脂白玉比那账本更沉重 —— 它不仅藏着八爷党的阴谋,还可能藏着十三阿哥的秘密,甚至…… 藏着这个时代更深处的暗流。
走到岔路口,刘阳明突然停下脚步:“大爷,您往那边走,我往这边,分开走安全。”
老汉点点头,又塞给他一串糖葫芦:“拿着,压压惊。记住,不管出啥事,都得活着。”
刘阳明接过糖葫芦,看着老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另一条胡同走。咬了口糖葫芦,甜丝丝的味道里带着点酸,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道八爷党的 “动手” 是针对谁,不知道十三阿哥的侧福晋为什么会有凤纹玉佩,更不知道这玉佩背后还藏着多少秘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比想象中更危险的漩涡,而那块雍和宫墙外捡来的玉佩,就是漩涡中心的那块石头,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
走到胡同口,刘阳明回头望了眼雍和宫的方向,宫墙在晨光里巍峨肃穆,像头沉默的巨兽。他握紧了怀里的玉佩,羊脂玉的温润透过衣料传来,竟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或许,这玉佩不仅仅是警告,也是护身符。
他转身融入人流,糖葫芦的甜味在舌尖慢慢化开。阳光正好,洒在青石板上,暖洋洋的。刘阳明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他一点也不害怕 —— 因为他手里不仅有账本,有玉佩,还有一颗想活下去、想做点什么的心。
而这颗心,比任何玉都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