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顿吃肉或许难,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晚上不用点油灯。” 刘阳明脱口而出,“要是有一种灯,不用油,不用火,一按就能亮,比白天还亮,而且……”
“你说什么?” 旁边的编修们都停下了筷子,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不用油不用火的灯?还能比白天亮?刘编修,你没发烧吧?”
刘阳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摆手:“我…… 我是说笑话呢,活跃活跃气氛。”
可已经晚了,“刘编修说有不用油的灯” 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在翰林院传开了。下午他去茶水房打水时,几个杂役正围着议论,见他进来,赶紧散开,眼神里却带着异样。
“刘编修,” 一个小杂役壮着胆子问,“您说的那种不用油的灯,真的有吗?”
刘阳明的脸一下子红了,含糊道:“那是我胡说的,别当真。”
“我就说嘛,” 旁边一个老杂役撇撇嘴,“哪有不用油的灯?除非是鬼火!刘编修怕是读书读傻了,说胡话呢。”
刘阳明没再接话,提着水壶快步走出茶水房,心里又气又急。他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却被当成了疯子。他想起现代的电灯、电话、互联网,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成了 “疯言疯语”。
傍晚回家时,刘阳明特意绕到天桥。卖糖人的老汉正收拾摊子,见他过来,笑着递过根糖葫芦:“听说你在翰林院说胡话了?”
刘阳明愣了一下:“您也听说了?”
“这京城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老汉叹了口气,“你呀,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这翰林院,少说话,多磕头,准没错。”
刘阳明咬着糖葫芦,甜丝丝的味道里带着点酸。他看着天桥上渐渐亮起的灯笼,昏黄的光线下,人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个个模糊的问号。
“大爷,” 刘阳明突然问,“您说,要是有一天,晚上不用点灯笼,也能像白天一样亮,好不好?”
老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孩子,真会说胡话!要是那样,我们这些卖灯笼的,不都得饿死?”
刘阳明也笑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说的不是胡话,是未来。可这个未来,对现在的人来说,太遥远,太不可思议,甚至…… 太可怕。
走到胡同口,陈笔帖式正站在门口张望,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你可回来了,刚才十三阿哥派人来了,说让你明天去雍和宫一趟。”
刘阳明心里一紧:“十三阿哥找我?是不是因为我说电灯的事?”
“应该不是,” 陈笔帖式摇摇头,“来的人说,是关于《平准方略》的事,好像皇上也想听听你的见解。”
刘阳明的松了口气,心里却又升起一丝期待 —— 难道康熙也对他的 “疯言疯语” 感兴趣?
晚饭时,陈婶子做了红烧肉,油光锃亮的,香气扑鼻。陈笔帖式喝着酒,絮絮叨叨地叮嘱:“明天见了十三阿哥和皇上,可千万别再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就说你只懂历史,不懂别的。皇上要是问你西北的事,你就捡好的说,多夸夸皇上的英明神武……”
刘阳明点点头,把红烧肉塞进嘴里,却觉得没什么味道。他满脑子都是 “电灯”“电报”“互联网”,那些在现代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成了禁忌。
夜深了,刘阳明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他摸了摸怀里的纸条,十三阿哥的私印已经模糊不清,却还是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他知道,明天见了康熙和十三阿哥,他不能再说 “电灯” 的事,不能再说那些 “疯言疯语”。
可他心里的那个念头,却像颗种子,在慢慢发芽。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个时代会迎来不用油的灯,会迎来更快的信息传递,会迎来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他,或许就是那个播下种子的人。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阳明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无数盏电灯在黑暗中亮起,像一颗颗星星,照亮了这个古老的京城。在那片光明里,人们不再需要灯笼,不再需要驿站,不再需要为了一句 “疯言疯语” 而惶恐不安。
那是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一个他渴望却又难以触及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