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不喝饿死你!” 狱卒踹了一下隔壁的栅栏,铁条发出 “哐当” 的声响。
老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突然把碗往地上一摔,破碗碎成几片,浑浊的水溅得到处都是。“有毒!水里有毒!” 他尖叫着,用头撞栅栏,“他们想毒死我!想灭口!”
“疯老头!” 狱卒骂了一句,也没管他,转身就走。
刘阳明看着满地的碎片,心里一阵发寒。老人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是假疯,那他演得也太像了。如果是真疯,那这慎刑司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能把好好的人逼成这样。
他拿起自己的碗,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水带着股铁锈味,难喝得要命,但至少没毒。他又吃了几粒糙米,沙子硌得牙生疼,却还是强迫自己咽下去。他要活下去,要等到午时,要见到十三阿哥。
“他们在挖地…… 挖得很深……” 隔壁的老人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可怕,“底下有龙骨头…… 金的…… 银的…… 还有人的……”
刘阳明的手顿了一下。挖地?难道是指修建皇陵?康熙的景陵确实是在康熙十五年开始修建的,到康熙五十九年已经快完工了。老人说的是这个?还是指别的?
“挖出来就活不成了…… 都得死……” 老人继续说,“像去年那个,挖了三尺,就被蛇咬死了…… 前年那个,挖了五尺,就掉井里了……”
刘阳明放下碗,仔细听着。老人说的 “挖地” 会不会和八爷党有关?他想起历史上八阿哥胤禩确实很会笼络人心,也很有钱,会不会暗中在做什么工程?或者在藏什么东西?
“午时…… 午时三刻……” 老人突然念叨起来,“该斩了…… 该斩了……”
刘阳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午时三刻?不是说十三阿哥午时会来吗?难道老人说的是自己会被斩?还是指别人?
他看向外面的天,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透过窗户照在走廊的地上,光带比刚才长了些。离午时还有几个时辰,可他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 你叫什么名字?” 隔壁的老人突然问,声音很清晰,不像疯话。
“刘阳明。” 刘阳明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又觉得后悔,在这种地方,透露名字可能不是好事。
“刘阳明……” 老人念叨着这个名字,“阳明…… 好名字…… 知行合一…… 可惜啊…… 可惜……”
刘阳明愣了一下。老人居然知道王阳明?知道 “知行合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看来这老人确实是个有学问的人,之前的疯言疯语肯定是故意的!
“老先生您认识王阳明?” 刘阳明赶紧问。
“认识?” 老人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我还认识孔夫子呢…… 可惜啊,他们都救不了我…… 也救不了你……”
刘阳明还想再问,老人却又开始说胡话了,“风来了…… 好大的风…… 把龙吹走了…… 吹到海里去了……”
他看着隔壁的黑影,心里五味杂陈。这老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他说的那些疯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太阳慢慢升高,走廊里的光带越来越长,越来越亮。刘阳明能感觉到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离午时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既期待又害怕。
“午时快到了……” 刘阳明对自己说,握紧了藏在囚衣里的手机。不管老人说的是真是假,不管十三阿哥是来救他还是来审问他,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隔壁的老人又开始笑了,“嘿嘿…… 嘿嘿……”,像老鸹叫,却不再让刘阳明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那笑声里藏着无尽的悲凉。
刘阳明靠在墙角,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演练见到十三阿哥该说的话。他要怎么说才能让十三阿哥相信他不是刺客?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自己是从未来穿来的?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他想起手机里凝固的时间,想起母亲做的红烧肉,想起现代的一切。那些曾经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现在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来了…… 他们来了……” 隔壁的老人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一丝恐惧。
刘阳明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走廊尽头。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却很有节奏,不像是狱卒的拖沓,更像是…… 官员的沉稳。
午时到了?十三阿哥来了?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手心全是冷汗。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囚衣,深吸一口气,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隔壁的笑声还在继续,却像是在为他送行,又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走廊里的光带越来越亮,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尽头,穿着石青色的袍子,腰间挂着玉佩,正是十三阿哥胤祥。
刘阳明的手紧紧攥住了藏在囚衣里的手机,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决定他的生死。而隔壁牢房的疯言疯语,像一根无形的线,把他和这个波谲云诡的时代紧紧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