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面如死灰,终于低下头去:只求...给个痛快。
邓枫举枪的手稳如磐石。这一刻,他想起在柏林留学时读过的《刑法通义》,想起黄埔军校操场上精诚团结的训词,更想起那些在战火中消逝的年轻面孔。
枪声响起,惊起一群寒鸦。
邓枫收起枪,对罗友胜吩咐:按阵亡将士的规格安葬。
师座?罗友胜不解。
人死债消。邓枫望着吴佩孚的尸身,他毕竟也曾为北伐立过战功。
回到指挥部,邓枫独自关在办公室里。他从抽屉里取出那本《曾文正公家书》,翻到记载湘军处置叛将的一页,久久不语。
赵永明轻轻推门进来,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米粥:军座,您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邓枫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正在清理的战场:永明,你说我今天做得对吗?
赵永明立正答道:叛国者死,天经地义。
是啊,天经地义...邓枫喃喃道,可是为什么,我这心里却如此沉重?
他想起吴佩孚家中还有老母幼子,想起周凤岐在南京的势力网,更想起自己肩负的特殊使命。今日之举,固然肃清了内奸,却也让自己更加暴露在各方视线之下。
军座是在担心周凤岐的报复?赵永明敏锐地问。
邓枫摇摇头,端起米粥: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南京方面接下来的动作。
他慢慢喝着已经微凉的米粥,心中却在飞速盘算。周凤岐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必然还有更凶险的较量。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继续扮演好黄埔孤星的角色。
传令下去,他突然放下碗,即日起全城戒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包括南京来的特使?
尤其是南京来的特使。
当夕阳再次西沉时,邓枫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敌军营地。肃清内奸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他摸了摸袖中的铜钱,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他必须走好每一步。
因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