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团长是黄埔同窗,在战场上也是条汉子。但若其行为危害革命,卑职定当以大义为重。”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与叶怀远的关系,又表明了立场。
蒋校长不再追问,转而讨论其他议题。但邓枫知道,刚才的问答已经让他在总司令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会议结束后,校长特意留下邓枫:
“云帆,陪我到花园走走。”
冬日的官邸花园略显萧瑟,两人沿着碎石小径缓缓而行。
“你在德国的导师,是古德里安将军?”校长突然问。
“是。古德里安将军对装甲作战颇有研究。”
“嗯。”蒋校长停下脚步,望着枯枝上的残雪,“如今党内有些人,对继续北伐心存疑虑。你怎么看?”
邓枫心中警铃大作。这个问题比会议上的所有提问都更加敏感。
“北伐是总理遗志,必须完成。”他谨慎选择措辞,“但用兵之道,一张一弛。眼下整顿内部,巩固已光复地区,也是当务之急。”
这个回答既表明了支持北伐的立场,又暗示了对整顿内部的支持,可谓面面俱到。
校长满意地点头:“说得很好。云帆,你年轻有为,更难得的是头脑清醒。好好干,党国需要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谢总司令栽培!”
回到下榻处,邓枫才发现内衫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场“忠诚”的表演,耗尽了他全部心力。
他走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肩佩将星的年轻军官。这张面孔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像一个精心雕琢的面具。
但这就是他选择的道路。用敌人的信任作阶梯,在权力的核心越陷越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句话都要反复斟酌。
窗外传来熄灯号的声响,悠长而寂寥。
邓枫解开领口,长长舒了口气。今天的表演很成功,他在蒋校长心中的地位更加稳固。但这意味着,将来可能被要求去做更违背本心的事。
他取出那本《曾文正公家书》,在灯下久久凝视。书页间那些无形的字迹,记录着他真实的信仰与忠诚。
“为了最终的胜利。”他轻声自语,吹熄了油灯。
黑暗中,他仿佛看见了叶怀远那双了然的眼睛。那些不能相认的同志,那些必须保持的距离,都是这条路上必须承受的重量。
明天,还有新的表演在等待。而他,将继续戴着面具,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孤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