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难得地评价了一句：“分寸把握得还行。”
这是极高的肯定了。
“但别忘了，”老陈又泼来冷水，“你出了声，露了头，在某些人眼里，你就是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安分’。”
张默心中一凛。是的，他今天的行为，虽然谨慎，但确实打破了他一直以来极力维持的“病人”和“隐形人”形象。这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无论是来自狱警，还是来自像老猫那样一直盯着他的人。
福兮祸所依。半点不由人。
第185天，老陈的警告应验了。
放风时，老猫带着耗子，晃晃悠悠地堵住了独自一人的张默。
“可以啊，‘病人’，”老猫皮笑肉不笑，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现在都学会在政府面前露脸了？怎么着？找到新靠山了？”
张默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麻木：“猫哥说笑了……我就是怕出事……连累大家……”
“哟，还挺顾全大局？”老猫嗤笑一声，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少他妈废话。老子没耐心了。那条‘线’，你到底还能不能搭上？给句准话。要是耍老子……”
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意味十足。
张默知道，半年的蛰伏和上次的“表现”，让老猫再次失去了耐心，或者说是贪婪再次压倒了谨慎。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部“内视”，评估着风险，同时用极其缓慢、显得犹豫不决的语气说道：“猫哥……最近……风紧……那边……也怕……”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既承认了“线”的存在，又强调了困难和风险，为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
老猫眯着眼盯着他，似乎在判断真假。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感觉骤然降临！
疯狗李三，不知何时停下了望天，正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毫无征兆地，再次定格在了正在交谈的老猫和张默身上！
一瞬间，老猫的所有表情都僵在了脸上，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张默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能力的预警疯狂尖啸！他立刻低下头，屏息凝神，不敢有任何动作。
疯狗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表示。几秒钟后，他又缓缓转回头，继续他永恒的望天。
压力骤然消失。
老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喘着气，脸色煞白，再也顾不上勒索张默，带着耗子灰溜溜地快步走开，仿佛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那双眼睛再次盯上。
又一次，疯狗那不可理喻的注视，无形中替张默解了围。
张默站在原地，后背冰凉。他知道，这绝非长久之计。疯狗的注意力就像随机扫过的探照灯，下次未必会这么巧。
他必须尽快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或者……找到能彻底摆脱老猫纠缠的方法。
半年之坎已过，前方的路，似乎更加崎岖凶险。
他看着墙上那越来越密的刻痕。
第186天。
活下去，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运气。
（第三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