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瞳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等我消息。”
“溯光者”号引擎点火,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脱离了方舟的庇护,朝着“挽歌星尘”AL-099坐标疾驰而去。
航行是漫长而孤寂的。越是靠近目标,常规的宇宙景象就越是稀薄。色彩变得单调,星辰的光芒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就连虚空本身,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脆弱感。零的远程通讯时断时续,干扰极强。
当“溯光者”号终于抵达“挽歌星尘”时,眼前的景象让星瞳屏住了呼吸。
那并非预想中的星球碎片或星云尘埃,而是一片……由凝固的、失去所有色彩的“记忆”构成的巨大漩涡。无数破碎的文明造物影像、断裂的法则链条、凝固的时空片段、以及亿万生灵最后时刻的惊恐面容……所有这些,都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死寂无声的庞大星环。这就是“挽歌星尘”,一个文明的坟墓,其存在本身,就是一首无声的挽歌。
在这里,连“悲伤”这种情绪都仿佛被抽离了,只剩下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空无”。
星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条微弱的、如同蛛丝般纤细的灰色光带,从这片死寂星环的深处延伸出来,指向远方无尽的黑暗。那就是“回响之痕”!是这条星环所代表的文明,其被剥夺的意义,最后指向的归宿!
她操控“溯光者”号,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灰色光带。舰船外部的“信息现实稳定锚”全力运转,散发出柔和的银光,抵抗着周围那无所不在的、试图同化一切信息的死寂力场。
当舰首轻轻触碰那灰色光带的瞬间——
嗡!
星瞳的识海猛地一震!并非攻击,而是一股庞大、杂乱、充满绝望与不甘的“信息回响”,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那光带,疯狂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这个文明最后的时刻:辉煌的城市不是被摧毁,而是如同沙堡般无声地“风化”,奔跑的人群不是倒下,而是如同烟雾般“消散”,所有的声音、色彩、情感、乃至“存在”的概念,都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快速“擦除”……没有反抗,没有过程,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消失”!
这就是意义被剥夺的景象!比任何惨烈的战争都更加令人绝望!
星瞳紧守太初本源,强行稳定心神,将这恐怖的回响隔绝在核心意识之外,同时将其作为“航标”,牢牢锁定。
“信念共鸣驱动器,启动!锁定回响指向,最大功率——溯流而上!”
“溯光者”号尾部的引擎喷发出并非火焰、而是由高度凝聚的秩序信念构成的混沌色光流,整艘舰船仿佛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箭矢,沿着那条承载着文明最终悲鸣的灰色光带,猛地扎入了那片连星光都无法逃逸的、代表“意义坟场”的绝对黑暗之中!
舰船外部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在穿透一层又一层无形的、冰冷的“意义壁垒”。视野完全被黑暗吞噬,连探测波都如同石沉大海。只有那条微弱的灰色光带,如同唯一的缆绳,指引着方向。
星瞳能感觉到,他们正在脱离常规的宇宙维度,驶向一个所有“意义”都被归拢、封存、乃至……吞噬的终极领域。
那里,就是“归墟主宰”的餐桌吗?
答案,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