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故障”的可能性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郭城宇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他挂断和池骋的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走回外间,看到姜小帅正安抚着那位被设备故障惊扰的老太太,神情温和专业,郭城宇心头的怒火混杂着后怕,烧得更旺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破坏帅帅这片倾注了心血的小天地,惊扰这份他视若珍宝的平静。
“帅帅,”等老太太离开,郭城宇走上前,声音放得很轻,尽量不吓到他,“刚才那技术员有点问题。”
姜小帅正在记录设备修复后的情况,闻言笔尖一顿,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询问:“什么问题?他不是把设备修好了吗?”
“设备是修好了,但他刚才想碰电脑。”郭城宇指了指连接着理疗仪的台式机,“借口是同步校准数据。我怀疑,设备突然故障,可能就不是意外。”
姜小帅愣住了,眉头慢慢蹙起:“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弄坏设备,就为了找个理由派人过来,好接触电脑?”他感到一阵荒谬,又有点不寒而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这小诊所,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
“现在还不知道。”郭城宇伸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但肯定没安好心。以后只要是康健科技的人,或者任何陌生面孔以维护、推销的名义过来,你都多留个心眼,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姜小帅看着他眼中未散的戾气和深切的担忧,点了点头:“知道了。”他顿了顿,反过来安慰郭城宇,“你也别太紧张,我这诊所也没什么机密,顶多就是些病人病历,他们就算想偷,也偷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郭城宇把他拉进怀里,用力抱了抱,“我不能让你冒任何风险。”
当天晚上,池骋的书房里。
刚子带来的消息,部分印证了郭城宇的猜测。
“池总,我们对那台故障理疗仪的部件进行了初步检测,”刚子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替换下来的那个小元件,有极其微弱的、非正常使用导致的老化痕迹,更像是……人为施加了瞬间电流脉冲造成的击穿。”
池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的烟明明灭灭。
“人为制造故障,创造接触机会。”他缓缓吐出烟圈,眼神冷冽,“手段很谨慎,也很下作。”
“是。”刚子继续汇报,“另外,关于那家海外生物信息分析公司,‘深蓝分析’,我们查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信息。他们明面上承接各类健康数据分析项目,但暗地里,似乎对一些特定类型的慢性病、尤其是与神经系统相关的退行性疾病的数据,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他们近两年,通过多个隐蔽的基金会和空壳公司,在全球范围内,试图获取相关的研究数据和临床信息。”
“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池骋重复着这个词,大脑飞速运转。小帅的诊所,病人多以社区老年人和常见病为主,这类疾病的患者并非没有,但数量绝对不多,数据价值也有限。奥丁如此大费周章,目标真的只是这些零散的数据吗?还是说,他们是在筛选什么?或者,诊所本身,或者小帅这个人,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特殊之处?
线索依旧纷乱,像散落一地的拼图,暂时还看不到全貌。
“继续查。”池骋掐灭了烟,“重点查‘深蓝分析’背后的实际控制人,以及他们与奥丁核心层的资金和人员关联。还有,查一下近两年,是否有其他类似规模的社区诊所,遇到过类似的数据刺探或异常商业接触。”
“明白。”
结束通话,池骋在书房里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卧室。
吴所畏已经睡着了,侧躺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呼吸清浅。床头灯还开着,暖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柔和的睡颜,长睫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池骋放轻动作,洗漱后躺上床。他刚一动,吴所畏就像有感应似的,迷迷糊糊地翻过身,精准地滚进他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上来,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的“池骋……”,又沉沉睡去。
池骋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手臂环住他纤细却并不柔弱的腰肢,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怀中人温热的体温,平稳的心跳,依赖的姿势,像最有效的安抚剂,驱散了他周身萦绕的冷意和算计。
他低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吴所畏的额头。
“睡吧,大宝。”极低的声音,融入了夜色里。
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怀里这个人,就是他必须守住的底线和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