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赫尔辛基万塔机场时,外面正飘着细密的雪花。十一月的北欧,已然是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空气冷冽而清新,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干净的寒意,瞬间洗去了长途飞行的疲惫。
吴所畏裹紧了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池骋出发前强硬给他套上的灰色羊绒围巾,只露出一双因为兴奋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白雪覆盖的、充满设计感的机场。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建筑线条,陌生的寒冷空气,但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一种血液加速流动的兴奋。
池骋倒是适应良好,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长款大衣,身姿挺拔,在这冰天雪地里更显气场冷峻。他一手推着两人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地牵住吴所畏戴着毛线手套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避开了一群匆匆走过的旅客。
“冷吗?”池骋低头问他,声音在寒冷的空气里呵出白气。
“不冷!”吴所畏用力摇头,反手紧紧握住池骋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眼睛弯成了月牙,“兴奋!感觉呼吸到的都是设计的味道!”
池骋看着他被冻得微红却神采飞扬的脸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接机的是一位名叫埃罗的芬兰籍助理,是池骋提前安排好的,负责他们在此地行程的协调和翻译。埃罗个子很高,有着典型的北欧人相貌,金发碧眼,性格却出乎意料的沉稳内敛,与池骋沟通起来效率极高。
前往酒店的路上,吴所畏的脸几乎要贴在车窗上,贪婪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低矮的、色彩柔和的建筑散落在白雪覆盖的森林和湖泊之间,简洁的线条,大面积的玻璃窗,偶尔能看到设计独特的公共艺术雕塑。一切都和他熟悉的国内都市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地契合他内心某种对“理想空间”的想象。
“看那个!池骋!那个房子的屋顶角度!好奇特!”
“还有那个路灯!像不像一颗倒挂的松果?”
“哇!这整面墙都是玻璃!采光一定绝了!”
他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子,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拉着池骋的袖子让他看这看那。池骋没有不耐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偶尔会简洁地点评一两句关于结构或材质的话,更多的时候,只是纵容地看着他兴奋的侧脸。
到达酒店,房间是池骋订的套房,拥有一个宽敞的阳台,正对着波光粼粼(虽然部分结了冰)的海湾和城市轮廓。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外的寒冷与室内的温暖隔绝开来,却又将那片冰雪童话般的景色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
“太棒了这里!”吴所畏扔下行李就扑到窗前,看着外面暮色渐沉,城市灯火次第亮起,与雪光交相辉映,美得如同梦境。
“先收拾一下,一小时后去见第一个联系人。”池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如既往的沉静,将吴所畏从陶醉中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