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赵珺尧那声几不可闻、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请求,如同在无尽黑暗深渊中划亮的第一根火柴,微弱,却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眼中几近熄灭的光。
“水!快拿水来!”东方清辰的声音因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音,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解下腰间水囊,小心翼翼地将赵珺尧的头颈托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清凉的水流一点点浸润那干裂起皮的嘴唇,赵珺尧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虚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但这主动的求生迹象,已足以让围拢的众人红了眼眶。
他那勉强睁开的眼缝中,涣散的目光如同风中残烛,缓缓地、一点点地凝聚起微弱的光点,虽然依旧黯淡,却终于驱散了那层令人心死的灰败与空洞。视线模糊地扫过一张张写满担忧、疲惫却又强忍激动的熟悉面容。
“主上……您感觉如何?”上官星月跪坐在旁,声音哽咽,手中“青木源心”散发的温润光华不敢有片刻停歇,丝丝缕缕的生机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滋养着他枯竭的经脉。
赵珺尧嘴唇翕动,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却只引来一阵压抑的低咳。他闭目缓了缓,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清明与沉甸甸的凝重。“还……撑得住……”声音气若游丝,却透着一股历经生死磨砺后的韧性,“外面……情形怎样?”他问的是那两条守护龙巢的幼龙,意识显然在迅速恢复。
此刻,巢穴入口处的战况已至白热化,甚至堪称惨烈。风奕川、任铭磊、姬霆安与楚家兄弟五人,如同暴风雨中濒临解体的扁舟,在两条彻底狂暴的幼龙疯狂攻击下苦苦支撑。风奕川肩头早已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如雪,唯有一双冷眸锐利如初,指间扑克牌化作道道索命幽光,以精妙绝伦的角度一次次格挡、偏转着致命的龙息与利爪。任铭磊完全是在燃烧生命本源,掌风虽不复雄浑,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每一次与龙爪的硬撼都震得他口溢鲜血,脚步踉跄。姬霆安身形如鬼魅,奈何机关将尽,险象环生。楚家兄弟更是成了血人,短刃挥舞间全是以命换命的搏杀,身上添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他们是在用血肉之躯,为赵珺尧争取这宝贵的喘息之机!
“情况危急!”林泊禹捧着依旧毫无感应的源核碎片,声音发颤,“奕川他们快支撑不住了!而且……我隐约感觉到,外面那头成年地龙撞击入口的动静在减弱,它恐怕……快要闯进来了!”
成年地龙即将闯入?!
这消息如同最终审判的丧钟,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骤然蒙上厚厚的冰霜。一旦那堪比金丹巅峰的恐怖存在降临,这狭小的龙巢便是所有人的葬身之地!
“必须立刻撤离!”岩须长老嘶声喊道,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急迫。
“往哪里撤?”上官子墨瘫坐调息,眼神阴鸷地扫过这处巨大的腔体,“此地看似绝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众人。前有狂暴幼龙堵死入口,后有成年凶兽即将破封,身陷绝地,插翅难飞!
赵珺尧强忍着识海与经脉传来的阵阵撕裂痛楚,龙涎玉芝的药力正在化开,但恢复需要时间,而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他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扫过整个龙巢,最终,定格在那铺着柔软苔藓羽毛的巢穴最深处,那三枚暗红龙蛋的后方。
那里的岩壁色泽似乎比周围更为深沉,并且……隐约有一丝极其微弱、不同于硫磺与龙腥气的……气流拂过?
“霆安……”赵珺尧用尽气力,声音微弱却清晰地指向那个方向,“巢穴……深处……岩壁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