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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寒意刺骨,却并非来自冰雪。
狭小廉价的旅馆房间内,沈婉悠呆呆地坐在床边,手里握着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舅妈搂着还是小女孩的她,笑得一脸灿烂,背景是老家熟悉的院落。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胸腔里一片空洞的钝痛。舅妈最终还是走了,在她赶回去后的第三天,安静地停止了呼吸。最后的时刻,老人回光返照,紧紧握着她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和不舍,嘴唇翕动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知道,舅妈是放心不下她,放心不下两个年幼的孩子。
葬礼很简单,几乎花光了她身上仅剩的一点钱。表姐哭得几乎晕厥,拉着她的手反复说着:“婉悠,以后就剩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了…”
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到这座城市,她甚至来不及过多悲伤,就不得不再次面对冰冷的现实。
手机屏幕上,学姐律师发来的信息一条比一条紧迫:
「姜一鸣提交了你在医院期间‘情绪失控’的所谓‘证人证言’,虽然漏洞百出,但很恶心人。」
「他质疑你目前无稳定居所和经济来源,强烈要求法院将眠眠的抚养权判给他。」
「我们需要立刻反击!你找到工作了吗?租房合同签了吗?还有,关于他冷漠自私、尤其是在孩子病重和亲人离世时的表现,证据收集得怎么样?」
沈婉悠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消毒水的味道。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灰蒙蒙的、车水马龙的街道。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与她内心的孤寂和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拿出另一部旧手机——这是她昨天刚买的预付费手机,用的匿名号码。里面存着一段录音,是舅妈病危时,她与姜一鸣通话的录音。
“…那个快死的老太婆关我什么事?…沈婉悠,你别给脸不要脸!…眠眠必须留下!”
姜一鸣那冰冷而不耐烦的声音,每次听到,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里。这,就是她曾经托付终身的男人。
她找到了一份居家平面设计的工作,虽然收入微薄,但至少是一个开始。她也通过网络联系到了一位愿意短期租给她一个小单间的房东,虽然地方偏僻简陋,但至少算是个稳定的住所。
这些,或许不足以彻底扭转局势,但至少能证明,她在努力,她在挣扎着站起来。
她回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两个女儿。眠眠似乎梦到了什么,小手无意识地握住了胸前的“永恒之心”项链,眉头微微蹙着。小女儿咂咂嘴,睡得正香。
为了她们,她不能输。
她拿起那只新手机,拨通了学姐律师的电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学姐,证据我整理好了…工作也找到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学姐律师的声音干练而沉稳:“很好!婉悠,你很坚强!接下来,我们要主动出击了…”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冰冷的玻璃映出沈婉悠苍白却坚定的脸庞。
冰渊之下的古老殿堂尘封着万古谜团,而尘世之中的冰冷斗争,也同样残酷。两个世界,两种寒冷,都在考验着身处其中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