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够还有！”
孙老板拉开椅子，坐在叶锋对面，给自己点了一根劣质香烟，眯着眼睛看着他狼吞虎咽。
“小叶啊，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混出头了。”
“不像咱们这片的人，一个个都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为了那点房租水电愁白了头。”
叶锋停下筷子，喝了一口浓郁的牛肉汤。
那种熟悉的、带着一点味精过量的味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他那颗早已冰冷的心，稍微回暖了一些。
“老板，大家都不容易。”
叶锋放下碗，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轻轻压在了碗底下。
那厚度，少说也有两三千。
“哎！你这是干什么？！”
孙老板一看急了，伸手就要把钱推回去。
“一碗面才多少钱？你这是埋汰叔呢？快收回去！”
“叔，你拿着。”
叶锋按住了孙老板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他的力气不大，却有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坚定。
“当初我刚退伍，没钱交房租，也没钱吃饭。是你让我在这里赊了三个月的账，还每天变着法子给我加肉。”
“这份情，我记着。”
孙老板愣住了。他看着叶锋那双漆黑的眼睛，那里没有炫耀，没有施舍，只有一种纯粹的感激。
“小叶，你跟叔说实话。”
孙老板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担忧。
“你这钱……来路正吗？”
“我看你现在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咱们穷归穷，但可不能干那些违法乱纪、丧良心的事啊！”
他是真的怕。
怕这个曾经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为了钱走上了邪路。毕竟在边境那种地方，贩毒、走私，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的人，他见得多了。
叶锋听着老人的劝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还有人关心你的钱干不干净，关心你的人走没走歪，这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叔，你放心。”
叶锋缓缓站起身，背起那个沉重的帆布包。
他看着孙老板，眼神清澈，坦坦荡荡。
“我这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更不是骗来的。”
“这是我拿命换来的血汗钱。”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在对自己，也是在对这个世界宣告：
“我赚的每一分钱……”
“都很干净。”
说完，他对着孙老板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大步走进了夜色之中。
孙老板手里攥着那叠带着体温的钞票，呆呆地站在门口。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巷子的尽头，融入那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那个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又是那么的决绝。
就像是一个背负着千斤重担的行者，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独自前行。
“拿命换的……”
孙老板喃喃自语，目光落在那叠钞票上，仿佛能透过那红色的纸张，看到背后隐藏的刀光剑影。
他虽然不知道叶锋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这个曾经落魄的年轻人，身上藏着的，是尸山，是血海。
也是一段注定无法对人言说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