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浙东富庶繁华,妹妹生性贪玩,一心想着夜晚的浙东定是灯火辉煌,美不胜收。
却不想夜幕降临之时,竟被那些歹人掳了去,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听罢,我蹙眉问道:“你未曾告知他们你的身份?”
翰林院的编修虽是从六品官职,虽无实权,却能时常近身皇帝陛下,在这官场之中,也有着一定的地位。
“回殿下,臣女告知了。可是……”
她神色黯然,轻轻摇了摇头:“对方却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听他的,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从六品官员的女儿。
在他们眼中,我们的身份,不过是蝼蚁般微不足道。”
我捏紧了双拳柔声问道:“你还记得说此话之人的样貌吗?”
蒋薇薇的眼神暗了暗,缓缓答道:“臣女记得,那人油头大耳,身材矮小,年岁约莫在四十左右。
他身边跟着几个随从,看着不像是匪徒或者恶霸,倒像是个官员,那身上的气度,却透着一股让人作呕的邪气。”
根据蒋薇薇的描述,我心中基本断定,那人便是苟卓。这个名字,仿若一颗毒瘤,在我心中种下了愤怒的种子。
“你和你的妹妹失踪多久了?”
“一月有余。”
她苦笑着继续说道:“我们蒋家极为迂腐,当初听闻殿下开办了稷下学宫,臣女本想去求学,追求那自由的知识之光,可家父却将臣女关了起来。
他说,娘子就该学《女戒》《女德》,被那些陈旧的规矩束缚,而不是去学庄孟之道,追求那广阔的思想天地。”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必我与妹妹失踪,他根本不会派人来寻。
毕竟在我们蒋家家教看来,失踪便等同于失贞,这是家族的耻辱。
这也是鸢鸢为何自尽的缘由。
家父的心中只有嫡子、庶子,就算我与妹妹是嫡出的娘子,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无用的附属品,毫无价值。”
听到此处,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与妹妹……”
蒋薇薇苦笑道:“妹妹尚未失贞,可我……
可我已不再干净。
为了护住妹妹,我只能将自己献出,用我的牺牲,换取她的清白。”
蒋鸢鸢的声音突然从床榻处传来,伴随着一声惊呼:“阿姊,阿姊,你快走!不要管我!阿姊!啊!”
蒋薇薇连忙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抱住蒋鸢鸢,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阿姊在,鸢鸢不怕,阿姊就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蒋鸢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若要将心中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阿姊,鸢鸢对不起你!
都是鸢鸢贪玩,害了你!
阿姊,为什么你不让鸢鸢去死啊!
鸢鸢愿意下地狱去赎罪,只要能换回你的幸福。”
蒋薇薇眼中含泪,轻声说道:“鸢鸢,阿姊不怪你,阿姊是自愿的,你不要自责。
鸢鸢,阿姊只有你了,若是连你也去了,你让阿姊如何独自在这冰冷的世间活下去啊!
你是阿姊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阿姊!
若不是鸢鸢要逛什么夜市,也不会连累阿姊被掳。
都是鸢鸢的错,鸢鸢好恨自己。”
蒋薇薇轻轻的擦拭着蒋鸢鸢满脸的泪水:“鸢鸢乖,阿姊真的不怪你!
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间的黑暗与不公,让我们遭受了这一切。”
“阿姊,呜呜……”
两姊妹相拥而泣,我坐在一旁,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身为女子,为何如此艰难,如此悲苦?
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女子的命运,仿若风中的柳絮,任人摆布。
世家大族中的娘子,大多被当作联姻的工具,在权力的游戏中,被随意交易。
官员之间更是将姬妾相互赠送,视女娘如物品。
而眼前的这对姊妹,失踪月余,家中之人竟无一人过问。
她们的生死,在家族的眼中,仿若尘埃般微不足道。
这世间,莫要说男女平等,便是能将娘子当作人来看待,都难,实在是太难了!
姊妹俩的哭声渐渐平息,这时,蒋鸢鸢才看到坐在一旁的我。
“殿下?”
我轻轻对着她点了点头,蒋薇薇摸了摸蒋鸢鸢的头说道:“你自缢可吓坏姊姊了,是殿下将你救了回来。
是殿下给了我们希望,让我们看到了这世间还有一丝温暖。”
蒋鸢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在我面前: “殿下,鸢鸢的命是您救的,按理说鸢鸢应该为殿下做牛做马。
可是,鸢鸢请求殿下,可不可以帮姊姊报仇!
帮姊姊杀了那个老畜生!
他的罪恶,不可饶恕。”
我将蒋鸢鸢扶起来,搀着她回到床榻上: “你们姊妹放心,你口中的老畜生,不久之后,便会被诛九族!
我定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还你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