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乾元殿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
皇帝高踞龙椅,威仪天成,接受着百官与命妇的朝贺。太子坐于左下首,面色仍带几分病态的苍白,偶尔低咳几声。三皇子萧景恒则显得神采奕奕,周旋于宗室重臣之间,言谈风趣,举止得体,引来不少赞赏的目光。
苏锦书穿着一身料子上乘但样式低调的藕荷色宫装,坐在靠近殿门的位置,毫不起眼。她垂眸敛目,仿佛只是个因“督办贡品有功”而侥幸列席的小角色。
然而,她的感知早已提升到极致。她能清晰感受到萧夜玄伪装成的侍卫,如同磐石般立在大殿一侧的蟠龙柱旁,气息收敛得如同普通人;也能察觉到乐师队伍中,凌霜那双清冷的眸子,正不着痕迹地扫视全场。
当她的目光与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偶然相撞时,对方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混杂着野心、狂热与一丝非人冰冷的笑意,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怀中的“定星盘”自踏入这大殿起,就持续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温热,指针微颤,始终顽固地指向三皇子的方向。
这场盛宴,华丽的表象下,早已是波涛暗涌。
宴至酣处,丝竹越发靡丽,舞姬水袖翻飞,殿内气氛热烈。
三皇子手持金樽,满面春风地走到御座之前,躬身一礼,声音洪亮:“父皇励精图治,德被苍生,方有今日我天圣朝四海升平,国运昌隆!儿臣听闻近日各地祥瑞频现,此乃天心感应,佑我皇朝!儿臣谨以此杯,敬祝父皇万寿无疆,祝我天圣江山永固!”
他言辞恳切,神情激动,俨然一副忠孝两全的模样。
皇帝闻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微微颔首,举起了酒杯。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吸引,纷纷举杯准备同庆的刹那——
三皇子借着衣袖的遮掩,指尖猛地用力,悄然捏碎了袖中一枚温凉的黑玉符箓!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让殿内所有修行者瞬间心悸的阴冷死寂波动,以三皇子为中心,如同水波纹般骤然扩散开来!
苏锦书怀中的“定星盘”瞬间变得滚烫!
与此同时,她敏锐地感知到,脚下华丽的金砖地底,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根须”破土而出,贪婪地缠绕上在场每一个人的脚踝,一股微弱但不容忽视的生机与气运,正被悄无声息地抽离!
“啊……我、我头好晕……”
“怎么回事?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席间,一些修为较低的文官和体质较弱的女眷率先出现了不适,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甚至有人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席位上。
空气中,开始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肉眼难辨的黑色细丝,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向着离得最近、气息最微弱的人缠绕而去,试图钻入他们的七窍!
不能再等了!
苏锦书猛地站起身,清越的声音如同玉磬击鸣,瞬间压过了殿内的些许骚乱:
“陛下!臣女前日奉命督办那批特殊贡品时,偶得一方天地灵韵,凝而不散,光华内敛,或可视作祥瑞,愿在此献与陛下,为盛宴助兴,愿我朝如这灵光,生机永驻,邪祟不侵!”
不等任何人反应,她已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丝经过极致压缩、凝练如实质的白金色光芒骤然绽放!
那光芒并不刺眼夺目,反而异常柔和温暖,如同黎明时分的第一缕晨曦,又如同母亲最温柔的抚慰。光芒以苏锦书为中心,如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
“滋滋——!”
光芒所及之处,那些无形的黑色细丝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轻微的灼烧声响,迅速扭曲、消融、化为虚无!
殿内那令人心悸的阴冷感为之一清,原本感到头晕不适的人,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精神为之一振!
“这……这是什么光芒?竟如此神奇!”
“我感觉好多了!刚才那股难受劲儿一下子没了!”
“苏小姐竟身怀如此异宝?”
满座皆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苏锦书身上,充满了震惊、好奇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