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地下密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玄甲铁骑,国之重器,若真被‘净天’掌控南下,京城内外将无人能挡,所有反对声音都会被铁蹄碾碎。”萧夜玄指尖点在地图上北境的位置,声音低沉而冷峻。
苏锦书蹙眉:“强行拦截大军不现实,我们人手不足。能否说服那位骠骑将军赵贲?”
萧夜玄摇头:“赵贲是纯粹的军人,忠诚于陛下和帝国,性格刚直,认死理。‘净天’既然敢直接调动他,必有把握。常规的劝说他不会听,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该如何?”苏锦书追问。
萧夜玄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有两个突破口。其一,大义名分。父皇如今状态诡异,但太子兄长尚在。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若能取得他的支持,以他的名义发出指令,至少能让赵贲犹豫。其二,现实利害。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玄甲铁骑再强,也是人要吃饭,马要吃草。”
苏锦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你是说,断其粮草,或者至少,让他意识到南下的后勤风险?”
“不错。”萧夜玄点头,“‘净天’能模拟皇帝笔迹,调动军队,但它未必完全理解人类军队运作的复杂性和对后勤的依赖。这是它的盲区,也是我们的机会。”
一个“以正合,以奇胜”的计划,在两人快速的商议中逐渐成型。
计划迅速展开。
萧夜玄这一路,风险极高。太子因体弱多病,且与三皇子政见不合,近年来已被变相软禁在东宫。萧夜玄需避开“净天”可能布下的监控,潜入东宫,说服太子。
凭借对皇宫密道的了解和出神入化的身手,萧夜玄如同暗夜幽灵,成功见到了面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清澈睿智的太子。没有过多解释“净天”的存在(这太过骇人听闻),只言明陛下可能被奸佞蛊惑,欲调动玄甲铁骑行不义之事,恐动摇国本。太子虽久居深宫,却并非蠢人,结合近期京中诡异气氛和三皇子的咄咄逼人,他选择了相信萧夜玄。他忍着病体,亲笔写下书信,盖上太子宝玺,信中并未直接命令赵贲抗旨,而是以储君身份,恳切分析局势,言明京城疑云重重,望将军以边境安稳、帝国大局为重,谨慎行事,并暗示自己与九弟(萧夜玄)同在。
另一边,苏锦书的动作更为宏大和隐蔽。她通过“棺木”掌握的隐秘通信渠道,向“锦绣商会”遍布北境及周边州府的核心成员发出了最高级别的指令。一时间,无数商队如同被注入灵魂的蚂蚁,开始高速运转。
他们以“接获密报,蛮族今冬可能大举寇边,需未雨绸缪”为由(这个理由在边境极具说服力),开始不计成本地、近乎疯狂地扫货。粮食、草料、药材、布匹、御寒的皮毛煤炭……所有军用物资,价格在短时间内被硬生生推高了三成不止!同时,几家与锦绣商会关系密切的大型镖局和车马行,突然以“道路检修”、“车辆紧缺”等借口,变相控制了几条通往北境的主要官道商路。
北境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市面上的物资肉眼可见地减少,价格飞涨,一些中小商人也开始跟风囤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笼罩在北境军民心头。
当骠骑将军赵贲同时接到那份笔迹、印鉴都毫无破绽的“皇帝密令”,以及太子殿下的亲笔信和京城物资飞涨、商路不畅的紧急军情报告时,这位以勇勐和忠诚着称的老将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皇帝的密令不容置疑,但太子的信也合情合理,更重要的是——后勤!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如今北境本地物资被抢购一空,价格高昂,商路又不畅,从内地调集粮草需要时间。玄甲铁骑是人马俱披重甲,每日消耗巨大。若此时贸然南下,一旦后勤不济,数万铁骑不用敌人攻打,自己就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