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沈知微厉喝一声,猛地将宫尺砸向火焰中心!
血晶轰然爆闪,刺目白光席卷整个窑窟!
幻象寸寸碎裂,幽蓝火焰骤然熄灭。
可就在最后一缕光影消散前,她分明看见——那紫袍宦官转身刹那,胸前金鱼袋微微晃动,上面赫然刻着半个徽记:一只展翅的乌鸦。
东厂?
不,比那更深。
她喘息未定,却发现手中宫尺竟起了变化——筛网层表面浮现出一层哑光黑膜,质地如炭,触感却似活物,正缓缓吸收空气中残留的铜锈微粒。
她心头剧震。
这涂层……能识别并阻断精神诱导信号!
从此以后,任何“锁心印”类的蛊控、幻术、记忆篡改,都将在这把尺面前无所遁形。
宫尺,正式成为“破妄之尺”。
她还未及细察,忽觉脚下震动加剧。
咔嚓——
石台龟裂,铜钉再度震颤,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苏醒。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咳嗽与拖行声。
沈知微迅速戒备,刀锋指向入口。
一道黑影踉跄跌入窑窟,浑身浴血,左臂几乎断裂,却仍死死护着怀中两人。
是谢玄。
他身后,两名年轻女子奄奄一息,指甲剥落,嘴唇溃烂,皮肤泛着诡异青灰。
可她们还在呼吸。
其中一个忽然睁眼,目光涣散,却用尽力气喃喃出一句:
“……红线……还没烧完……她们……还在井底……”(续)
碎石簌簌坠落,窑窟深处弥漫着焦骨与锈血的腥气。
沈知微蹲下身,指尖轻触那两名女子溃烂的嘴唇,皮肤之下隐隐有青黑丝线游走,如活虫蠕动。
她瞳孔一缩——这是“锁心印”的深层蛊引,已侵入经络血脉,若非谢玄及时截断其运行路径,此刻她们早已魂飞魄散。
“针来。”她声音冷而稳,仿佛不是在面对垂死之人,而是在手术台上准备开刀。
一名女医迅速递上银针包。
沈知微掀开外袍,露出腰间暗袋里的微型药匣——那是她以现代知识改良的急救组:含解毒剂、镇静露、还有用宫尺能量激活的纳米级抗菌凝胶。
她指尖蘸取一点透明膏体,在两人耳后、颈侧、心脉三处快速涂抹,随即执针如执刀,十二枚细若发丝的银针精准刺入奇经八脉交汇之穴。
“她们被灌了‘梦织汤’,神志被控,以为自己是补天的绣娘。”沈知微一边施针,一边语速极快地分析,“红线象征‘命线’,她们被告知只要不停缝纫,山就不会塌。可真正要塌的,从来不是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蜷缩的人俑,声音压低:“是人心。”
话音未落,其中一名女子猛地抽搐,指甲剥落处渗出黑血,口中却仍机械呢喃:“……红线没烧完……我们得缝……不然龙醒了……”
沈知微俯身,握住她冰冷的手,力道坚定却不失温度:“听着,你们已经不用再缝了。山不会塌,塌的是那些骗你们的人心。”
那一瞬,女子涣散的瞳孔似乎清明了一瞬,泪水混着黑血从眼角滑落。
“烧掉它。”沈知微起身,转向那根仍在震颤的蛇形铜钉,眼神如刃,“连根熔毁,我要它灰都不剩。”
谢玄抹去唇角血迹,抬手一挥。
两名护尺卫抬出便携熔炉,倒入硝石、硫磺与她特制的强酸溶液。
火焰腾起,铜钉在烈焰中扭曲变形,蛇首崩裂,赤玉爆碎,铭文在高温中化为焦痕。
当最后一缕铜汁被倒入酸液桶时,一股刺鼻白烟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地底的哀鸣,整座义庄剧烈一震,随即归于死寂。
沈知微取出宫尺,启动影像记录功能。
筛网层捕捉下尸俑排列、铜钉结构、幻象残留波频,连同《育渊录》残卷比对数据,自动生成一部图文并茂的《东陵录》——不再是口述秘辛,而是铁证如山的罪案全录。
“这份东西,”她将竹简封入铁匣,交予崔氏,“明日一早,直呈慈安宫。太后若不信鬼神,就让她看看科学。”
返程途中,马车疾驰于山道,夜风呼啸。
沈知微闭目调息,宫尺横置膝上,龟甲纹路忽地灼热发烫。
她猛然睁眼,血晶投影在车厢内展开一幅动态地脉图——原本向东南偏移的能量流,竟开始逆向回涌!
她心跳骤然加快。
“这不是崩塌前兆……”她低声自语,“是释放。”
谢玄靠坐对面,肩伤未愈,却仍盯着她手中光影变幻的尺子:“什么意思?”
“他们用七枚铜钉钉住地脉,制造虚假稳定。可现在第一钉已毁,应力重新分布。”她指尖划过投影,“如果继续拔除其余六钉,并控制节奏……我们或许能引导能量逐步释放,反而避免一场大地震。”
她抬眸,目光穿透车帘,望向远处京城方向。
漆黑夜空下,东陵山巅残火未熄,宛如一只睁开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人间权欲。
“他们用女人的命钉住龙脉。”她缓缓开口,声音轻却如刀锋破冰,“那我们就用真相——一根根撬开它的喉咙。”
话音落下刹那,大地再度震颤。
但这一次,震动的方向,反了。
就在马蹄踏碎月影之际,小德子策马狂奔而来,脸色惨白,手中密报尚未拆封,已沾满冷汗。
“掌医监!京中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