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我,接生婆,掌中宫尺 > 第248章 听诊器插进黄土地

第248章 听诊器插进黄土地(2 / 2)

忽然,黑骑乌勒策马而来,无声下跪,递上一只漆封竹筒。

她拆开,展开密信。

唇角微扬,眸光骤冷。

信末一行小字清晰刺目:

【户部侍郎联名礼部尚书,奏请焚毁《乡医手册》刊版,称其“俚俗不堪,淆乱正统”。】

她轻轻摩挲信纸边缘,仿佛能摸到那些藏在朝堂阴影里的颤抖手指。

他们怕的不是书。

是火种。

风从南岭吹向京城,带着泥土的腥气与炭火的余温。

沈知微站在梯田最高处,脚下是新翻的黄土,湿润而松软。

她手中那具听诊器早已不是初来时的模样——铜管被阿铁锻打得更细更韧,胸件嵌入了血晶残片,末端刻着细密的导音纹路。

它不再只是听人心跳的器械,而是成了贯通天地的媒介,是她与这片土地之间最沉默却最坚定的契约。

她缓缓蹲下,将探头深深插入田心。

刹那间,血晶震颤,嗡鸣低响,如古琴第一声拨弦,沉入地脉。

一股细微却清晰的波动顺着金属传入掌心,像是大地的心跳,缓慢、有力、带着春水初融的节奏。

她闭眼凝神,指尖轻抚外壳,脑海中竟浮现出一幅虚影:百里之内,溪流走向、地下水位、土壤湿热分布,尽数浮现,如同经络图般清晰可辨。

这不再是诊断一人一胎,而是在为整片江南“望闻问切”。

“姈舟。”她轻声道,声音落在风里,却重若千钧。

流动医帐在晨光中展开,蓝布为顶,竹骨为架,四角悬铃,随风轻响。

这是最后一座,也是最大的一座。

她以高祖姑母之名命名——那个曾偷偷为村妇接生、却被族谱除名、坟前不立碑的女子。

姈,古字意为“女医”,如今终于重回人间。

“从今日起,姈舟启航,巡行三十六乡,春驻产房,夏防疫瘴,秋理经带,冬护寒疾。”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薄雾,落入每一个乡医娘子耳中。

小杏儿领着孩童们围坐在田埂上,教他们拍手唱谣:“听诊器插进黄土地,千年沉默开了语;铜管一响浊气退,妇人也能定生死。”

笑声清脆,像雨打新叶。

可就在这片安宁之中,乌勒悄然策马而来,黑袍卷尘,未及下马便递上一只漆封竹筒。

沈知微接过,拆信只一眼,唇角反而扬起一抹冷笑。

她指尖摩挲信纸,仿佛能触到那些藏在朱批背后的冷汗与颤抖。

“他们怕的不是书。”她低语,目光投向远方,“是百姓识字后,不再跪着听命。”

她早有准备。

早在周文渊离开南岭当日,她便已下令:手抄副本千册,即刻分藏。

米袋夹层、棉被絮中、棺材暗格,甚至戍边将士寄回家书的信封背面,都悄然印上了一页“驱虫洗脚方”或“产后补气汤”。

货郎挑担走街串巷,僧人化缘云游四方,戏班锣鼓喧天登台唱曲——每一处人流汇聚之地,都有《乡医手册》的影子在悄悄蔓延。

知识一旦落地,便如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而此刻,京城皇宫深处,谢玄立于御前廊下,玄色厂服如夜无波。

他手中捧着一份新拟草案,封皮写着六个墨迹沉稳的大字:《女医巡乡制》。

他轻轻将其置于皇帝案头,与那份“焚书奏折”并列而放。

“陛下,”他嗓音低哑,却字字如钉,“南岭三百二十七名产妇,今年无一难产而亡。邻县疫发六村,唯其境内零染。民谣已唱入童蒙,连乞儿都会背‘七步洗手法’。”

他顿了顿,抬眸,眸底寒光微闪:

“您说,这到底是‘淆乱正统’,还是……救世之药?”

殿内寂静。

风穿朱帘,卷起一角纸页,恰是那手抄医方的一角,飘向宫墙之外。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腹地,夜幕初降。

一处依山傍水的青砖院落静静矗立,门前匾额新挂——江南女医堂。

忽然,远处山道火光闪动。

一点,两点,继而连成一片,如赤蛇蜿蜒逼近。

数百火把照亮夜空,怒吼声随风传来,混杂着哭喊与咒骂。

“妖婆盗阳气!败坏纲常!”

“剖腹取婴,逆天而行!”

“烧了夺命坊!还我太平!”

人群如潮水般涌至门前,火焰映红了女医堂的白墙。

石阶之上,一名青衫书生负手而立,眉目清峻,手中握着一卷泛黄“族论”,声音冷厉如刀:

“今日,我等代天执言——”

话音未落,门内烛火忽明,一道纤影立于窗后,手中听诊器静静垂落,宛如出鞘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