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谁偷了我的针(2 / 2)

周嬷嬷跪在他下首,白发在烛火里发颤:“老身教了她三年金针……”她突然捂住嘴,肩头剧烈起伏,“谁知道她竟拿针去炼妖器!说什么‘血脉流动能测’,那是医道吗?那是妖术!”

沈知微站在丹墀下,望着这对唱双簧的师徒。

周嬷嬷腕间的翡翠串珠她认得,是去年中秋她送的——说是谢师礼,实则是为了在针包里藏根细银线。

此刻那串珠子勒得她手腕发红,倒像条绞索。

“陛下。”她突然跪下来,额头触地,“臣有一请。”

皇帝正翻着《血脉逆论》,闻言抬了抬眼皮:“说。”

“请验皇后的安神汤。”她声音清冽,“若无害,臣愿献首于阶前;若有毒……”她抬手指向周嬷嬷怀里的青铜脉枕,“这脉枕跟了嬷嬷四十年,可曾说过谎?”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响。

林三姑捧着蒸馏铜皿从侧门进来时,徐廷章的脸已经白了。

药渣在文火上慢慢蒸腾,紫烟袅袅升起,沈知微取过预先准备的湿纸,轻轻一挡——纸上立刻显出细密的波浪纹,像被风吹皱的水面。

“这是钩吻碱的结晶。”她将纸举高,让每个大臣都能看见,“臣在北境治过中此毒的伤兵,他们说,中毒时就像有虫子在骨头里爬,和皇后娘娘说的‘梦见撒灰’,可像?”

满殿哗然。

周嬷嬷猛地站起来,青铜脉枕“当啷”砸在地上。

她后退两步,袖管滑下,一枚铜牌“叮”地落在沈知微脚边——“癸亥·守脉堂”六个小字刻得极深,那是太医院旧年给守旧派医正的信物,早该在二十年前的医改里烧了。

沈知微盯着那铜牌,忽然笑了。

原来不是师徒反目,是早有谋划——周嬷嬷教她金针,是为了知道她的手法;烧手札,是为了毁证据;连皇后的安神汤,都是钓她入瓮的饵。

“退下吧。”皇帝的声音像块冷铁,“今日之事,容朕再想。”

出了御书房,小德子跑得直喘气:“司主!掌医司库房被撬了!柳氏三弯针……全没了!”

沈知微的脚步顿住。

那套针是她用北境的精铁打的,针尾刻着掌医司的司徽,是她给医护们示范缝合用的。

她跟着小德子冲进库房时,铁匣敞着,锁眼处的划痕新得发亮——不是硬撬的,是用钥匙开的,然后换了个空匣。

“不是偷。”她指尖划过匣底残留的铁屑,“是调包。他们要让我用不了自己的针,还要让天下人以为……”她突然顿住,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以为我丢了祖传的手艺。”

小德子急得直搓手:“那怎么办?要不要请厂公……”

“不用。”沈知微转身,医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没有针的医者,一样能扎穿谎言。”

暮色漫进宫墙时,尚药局的灯笼刚点上。

一个穿青布裙的宫婢捧着药罐从角门出来,走了两步突然踉跄。

药罐“砰”地摔在地上,她双手掐着脖子,白沫从嘴角涌出来,四肢像被抽了筋似的抽搐——恰好倒在尚药局门前的青石板上。

有太监的尖叫刺破夜空:“快来人!有人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