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薛家焦头烂额,那边大观园因宝玉与袭人的丑事也闹了整整两日。
起初沸沸扬扬,丫鬟小厮们私下议论不休,可没过多久,便被贾母与王夫人压了下去。
毕竟是贾府的颜面,再闹下去只会让外人看笑话,最终,这事竟就这般“不了了之”,仿佛从未发生过。
可这“不了了之”,却像一根淬了毒的刺,深深扎进了薛宝钗的心里。
她自小便是众人眼中的“完美姑娘”,容貌出众、学识过人,在遇到蒹葭之前,从未受过半分挫折,更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栽在“婚事”上。
如今,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未来夫婿,与一个丫鬟在一处,那画面像烙铁般印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接受不了。
这日,王夫人派人将她请去荣庆堂。
刚进门,就见王夫人端坐在上,见她进来也没让座。
王夫人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宝钗啊,你也别太钻牛角尖。咱们这样的大家公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宝玉身边有几个伺候的人,也是常事,没必要这么较真。”
薛宝钗攥紧了帕子,指尖泛白,却只能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反驳,想说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话到嘴边,却被现实堵了回去,如今的薛家,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挥金如土的“丰年好大雪”的薛家了。
这时,贾母从内室走出来,眼神扫过薛宝钗,话里话外都带着敲打:“宝钗啊,薛家如今的境况,你也清楚;”
“宝玉呢,往后可是要当国舅爷的人,身份不一样了。你要是想好好留在荣国府,就得懂些分寸,别总揪着小事不放。”
话音刚落,王夫人又补了一句,像是在宣布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对了,还有件事告诉你,袭人那孩子伺候宝玉尽心,且她已经怀有身孕了,我便让人抬了她做宝玉的屋里人,往后就让她跟着宝玉了。”
“有身孕”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薛宝钗心上。
看着两张慈悲的脸!一瞬间,薛宝钗忽然清醒了。
她不敢反抗,更不敢提“搬走”!哥哥薛蟠成了废人,连薛家的香火都断了。
母亲当初借给荣国府的那些银子,竟连一张借据都没写。
如今薛家的生意一落千丈,看样子便是提了那银子,好姨妈和那位慈祥的老太太也不会归还的,如果她走了便是人财两空,薛家也真的彻底完了。
她看着王夫人与贾母冷漠的脸,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凉。
从前她以为自己是“宝二奶奶”的不二人选,如今才明白,她不过是人家权衡利弊后的“备选”,甚至连“备选”都算不上,一旦薛家没了利用价值,她便什么都不是。
回到梨香院,薛姨妈正坐在屋里抹眼泪,薛蟠在自己的房间里无能狂怒。
见她回来,薛姨妈连忙上前:“我的儿,怎么样?老太太和你姨妈没为难你吧?”
薛宝钗看着家里的烂摊子,看着母亲憔悴的模样,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没有,妈,您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