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闻言,秀眉微蹙,一双美眸狠狠地瞪着俆止宁,没好气地道:“不知道怎么面对我?难不成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被她这么一问,原本就心虚的俆止宁瞬间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辩驳几句,又好像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半响也吐不出来一个字。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冷不丁地,他那因为已经整整七八个时辰没有进食而饿得前胸紧贴后背的肚子,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抗议了!
这一串响亮的咕咕声让俆止宁尴尬不已,他刚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好缓解一下眼前如此窘迫难堪的局面。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传来了“咚咚咚”三声清脆且短促有力的敲门声,与此同时,栎儿那明显刻意压低但仍旧无法完全遮掩住其中浓浓哭腔的声音飘然而至:“娘......爹爹他......他有没有醒来呀?”
听到声音后,林知意心头猛地一震,连忙起身去给栎儿开门。然而,当她刚刚把房门打开,甚至来还不及向栎儿传达徐止宁已经安然无恙的消息,就看到栎儿泪流满面、惊慌失措地径直冲进房间里。
面对如此情形,林知意别无他法,只能迅速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了如同一只莽撞的小牛犊般横冲直撞而来的栎儿。
要知道,这还是生平头一回林知意这个大活人站在栎儿面前,可栎儿却像是注意不到她的存在一般毫不犹豫地朝着别人投怀送抱!即使这个人是俆止宁,是栎儿的生父,但林知意心里还是免不了酸溜溜的。于是,她将心里的不满和酸楚化作眼刀子,一个劲地往正躺在床榻上的俆止宁扎去。
不过,徐止宁并没有接收到林知意的眼刀子。因为就在刚刚听到栎儿用明显带着哭腔的嗓音说话的时候,他的心猛地一揪,心疼如潮水般从心底涌起,迅速淹没了他整个人。
在如此强烈情感的驱使下,徐止宁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张开双臂,等待着栎儿扑进怀中,然后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再好好安慰安慰栎儿。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动作,对此时此刻的他来说竟然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他紧紧咬着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让自己的手臂稍稍抬起来一点。
但也就是这么一连串小小的举动,却让他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和鼻尖处甚至开始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原本已经退热的脸颊也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当栎儿快步走到床边时,所见到的正是这番景象。尽管此时的徐止宁意识已然恢复清晰,但在栎儿眼中,如今的他跟昨日相比并无太大区别,唯一的变化仅仅在于他不再昏迷不醒而已。
由于徐止宁的双臂抬得并不算高,所以栎儿根本没有弄明白徐止宁的意思。只见栎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扑在徐止宁的身上,然后将头深深地埋进徐止宁的怀里,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栎儿的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绝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这些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他粉嫩的脸颊一路流淌,最终滴落在柔软的被子上,形成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看着眼前这一幕,徐止宁真是懊悔不已,恨不能立刻给自己一巴掌。他心里暗暗咒骂自己道:“我这张破嘴啊!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没见过栎儿哭泣的模样。这下好了吧?”
其实,早在昨天徐止宁从骡车栽下来的时候,栎儿就已经哭过一次了。尽管后来在众人苦口婆心地劝慰之下,栎儿终于止住了哭声,但那也仅仅是因为他不忍心让其他人分神为自己担忧罢了。
事实上,他内心深处对于徐止宁的忧虑与挂念,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停歇的时候。毕竟长久以来,徐止宁展现给众人的形象皆是威猛雄壮、孔武有力的,但此时此刻,他竟然亲眼目睹到了徐止宁如此柔弱无助、不堪一击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栎儿今天早上一觉醒来,便按捺不住地立刻前去查看一下徐止宁究竟有没有清醒过来,且身体状况是否有所好转......
面对着栎儿那犹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至的泪水攻击,徐止宁嘴里反复念叨的始终只有那么一句简短而又质朴的话语:“乖好儿啊,快别哭了,爹爹我真的已经没事儿啦......”
然而,栎儿不仅听不进去,反而错误地认为这只不过是徐止宁故意用来宽慰自己的谎言罢了。因此,栎儿依旧继续痛哭流涕着,只不过从原本清晰可闻的呜呜呜声逐渐演变成了低沉压抑的轻声抽泣而已。此刻的栎儿,双肩不停地颤抖抖动着,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无比可怜弱小。
徐止宁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仿佛被栎儿的泪水黏住了似的,完全无法动弹。无奈之下,他只能向林知意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知意本来不欲搭理俆止宁,可她实在不忍心再眼睁睁地看着栎儿如此伤心难过下去。于是,她反手关好房门,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床边。
林知意轻轻地伸出双臂,温柔地搂住栎儿瘦削的双肩,并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将正趴在被窝里抽泣不止的栎儿缓缓地带起身子。
栎儿顺着这股力量站起身来后,身体微微一侧,便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般猛地扑进了林知意温暖的怀抱之中。与此同时,他那双小手紧紧地环绕着林知意纤细的腰部,似乎想要从这个拥抱中汲取一丝安慰和依靠。
林知意甚至来不及开口劝慰几句,就已经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湿润感悄然爬上了自己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