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止宁并不知道,他很快就能如愿了。
徐止宁让林琉赶着骡车,带着受伤的林达以及哭得双眼通红的林拾舞,返回原地去找寻林知意并与之会合。而徐止宁自己,则与谢多有一同驱赶着租来的那辆骡车,将刘大和小个子男人送官。
临出发前,徐止宁突然出声喊住了正欲挥鞭的林琉。听到呼喊声后,兄妹三人整齐划一地转过头来,目光齐齐落在了徐止宁身上。
就见徐止宁红着一张脸,他的眼神飘忽,似乎完全没有勇气正视眼前的兄妹三人中的任何人一眼。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挠着头,身体也不自然地扭动着。
面对此情此景,林达兄妹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俆止宁到底是怎么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琉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姐夫,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啊?”
然而,林琉才来得及喊出“姐夫”二字,就听俆止宁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如果知意她问到我的情况的话,你们就如实说我受伤了。不过嘛,记得把伤势往严重了说哈!”
林达和林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林拾舞便眨动着那双红彤彤犹如兔子般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徐止宁说道:“夫子曾经教导过我们,欺骗他人是不对的,为人应当诚实守信才对!”
俆止宁闻言,并没有被人揭穿的羞恼,而是继续忽悠三兄妹道:“哎呀呀,这么能叫欺骗呢?这明明就是善意的谎言嘛!难道你们没有察觉到知意最近一直在跟我耍性子、闹别扭吗?如果让她知晓我如今身受重伤这件事,恐怕她的心会立刻软下来,自然也就不忍心再和我闹脾气了,你们说对吧?”
兄妹三人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们就这样被说服了,答应按照他所说的去做。然而,俆止宁不知道的是,他们不仅决定照做,还好一番添油加醋。
这边,徐止宁与谢多有不紧不慢地赶着骡车,朝着乐居县县衙进发,准备前去官府报案。这一路上,还没等徐止宁开口询问,谢多有就迫不及待地把事情前因后果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听到这里,徐止宁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稍稍沉默了片刻,紧接着深深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啊!”这句话犹如一阵清风拂过心头,让谢多有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不过,此刻的谢多有心中仍有些许顾虑,生怕因为之前所犯的错误而给徐止宁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为了挽回自己在徐止宁心目中的形象,他鼓起勇气将自己如何走上偷窃之路以及其中缘由全盘托出。
*
谢多有自幼便失去双亲,孤苦伶仃,在这世上唯有妹妹相依为伴。他年纪尚小,又目不识丁,更谈不上拥有任何谋生得技能。为了养活自己和妹妹,万般无奈之下,他选择了坑蒙拐骗当中的偷。
起初由于缺乏经验,他十次有九次行窃都会失败,往往刚动手就被人赃并获,然后换来毒打一顿。
挨揍的次数多了,他逐渐学会如何精准判断一个人的性格特点。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选择作案对象,而是将目光锁定在那些看上去脾气温和也更容易糊弄的人身上。如此一来,即使不幸被对方察觉,他们通常也只会轻轻责骂几句了事。
凭借着这份敏锐的洞察力,他每天都能有些许微薄的收入,支撑着他和妹妹活过一天又一天。日子虽苦,但至少兄妹俩都还活着,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谁曾想,未来的某一天,命运无情地给了他当头一棒:曾经让他赖以生存的手段竟然突然间失去了作用!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呢?
是因为之前被他偷窃过的人数太多,引起了大家的警觉吗?亦或是如今人们普遍提高了自我防范意识,使得他难以再有机可乘?
无论缘由何在,事实摆在眼前——如今的他几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即便偶尔侥幸得手,也往往无法逃脱失主的法眼,最终免不了又是一番毒打和斥责。
实际上,如果仅仅只是无法偷窃到钱财的话,谢多有是绝对不会如此焦躁不安的。要知道,家中尚且存有整整一吊钱!只要再节俭一些度日,这些钱币足够支撑他们兄妹二人度过将近一年半载的时光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妹妹突然病倒了!而那一吊珍贵的铜钱,不过只够支付大夫一次出诊费用,甚至来不及开出一剂药方,就已然分文不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谢多有心中焦急万分,犹如被放置于热锅中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根本找不到出路。恰逢这个时候,命运似乎向他伸出了援手——刘大找上门来。
为了妹妹,无论是杀人还是放火,谢多有都在所不惜。更何况,刘大只不过是让他重操老本行罢了。谢多有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了下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真正开始与刘大联手合作后,对方交给他的第一项任务居然是去偷盗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一想到仍在高烧不退的妹妹正急需银钱,谢多有咬咬牙,狠狠心,决定豁出去试一试。可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就在行动即将展开之际,刘大竟然毫无征兆地改变了主意。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位目标女孩并非孤身一人前来,她身旁另有三位同伴相伴左右。更重要的是,从外表和言行判断,他们显然携带着相当数量的银钱。
当听到刘大命令他把那个女孩引诱到早已预先设伏的死胡同里时,谢多有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几乎是出于本能就想要一口回绝掉这个要求。
可是,刘大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用他的妹妹对他做了好一番威胁恐吓。最终,谢多有只能无可奈何地选择听从对方的指示去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