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像年轻人那样沮丧,反而像是嗅到了猎物气味的猎人。
这串乱码本身没有意义,但生成这串乱码的底层加密逻辑,那种数据打包的方式,校验位的特殊算法,跳频的特定模式……隐隐透出一种他感到有些“眼熟”的风格。
他调出了内部加密的数据库,开始进行交叉比对。
这不是简单的字符串匹配,而是更深层次的、基于算法特征和协议结构的相似性分析。
海量的数据在服务器间奔流,进度条缓慢地移动。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当最终的分析报告生成,老王的瞳孔微微收缩。
报告显示,捕获到的信号所使用的加密协议,与之前几起已被标记为与“生日杀手”组织存在潜在关联的案件(他特意调取了“姜旭年”案以及后续几个有类似技术特征的悬案数据)中,截获到的某些可疑通讯片段,在统计学上存在微弱的、但无法被忽视的相似性。
这种相似性,就像两个不同的人,使用了同一种方言的不同口音说话。
词汇、语法可能不同,但某些独特的发音习惯、语调转折,却暴露了他们可能来自同一个地域。
这不是确凿的证据,无法直接指向“生日杀手”,更不能锁定具体的嫌疑人。
但它像迷雾中突然闪现的一丝微光,提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可能性——技术上的同源,或者至少是,技术上的交流与影响。
老王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陆珩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陆珩和苏棠一同出现在了技术科。
陆珩依旧是一身挺括的便装,只是眉宇间的疲惫难以掩饰。
苏棠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个没吃完的能量棒。
“有发现?”陆珩开门见山。
老王将分析报告递给他,然后指着屏幕上那串乱码和旁边高亮标出的相似性分析曲线。
“头儿,苏法医,”老王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眼镜,声音因为熬夜而沙哑,却带着技术人员的笃定,
“信号捕获到了,加密非常厉害,我们只破开这点皮毛。”
他指了指那串乱码。
“但是,”他话锋一转,手指点在相似性分析的图表上,“看这里,还有这里…这种数据打包的癖好,这种校验位的设置方式…很熟悉。”
他抬起头,看向陆珩,眼神凝重:
“像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不同学生,手法相似,但火候还差一点。这个‘禁言杀手’使用的技术,尤其是通讯加密这一块,可能接触过‘那边’的技术,或者得到过一些非核心的‘指导’。他可能不是‘生日杀手’的核心成员,但……很难说完全没有关联。”
技术科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机器散热风扇的嗡嗡声。
苏棠咬能量棒的动作停住了,她看向陆珩。陆珩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透过那些冰冷的代码,看到背后隐藏的那张模糊不清的网。
“也就是说,”陆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孤立的疯子。他的背后,或许站着更庞大的阴影。”
老王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前看,存在这种技术上的暗示。当然,也不排除是极高明的模仿。但……巧合的可能性,很低。”
这条线索,如同一根细如发丝的线头,悄然将眼前这起系列残杀案,与那个如同幽灵般缠绕海都市许久的、更加庞大和神秘的“生日杀手”组织,隐隐联系了起来。
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