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似乎进入了一个泥沼。
老王的数字追踪遇到了坚壁,现实中的排查也因“蓝色工装”的普遍性而进展缓慢。
会议室的白板上,线索与问号交织,却缺少一个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核心。
一种无形的焦躁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尤其是在年轻的陈默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
一直冷静观察着全局的林静,知道是时候引入另一种维度的思考了。
她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一支蓝色的记号笔。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直沉默审视着线索图的陆珩,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各位,”
林静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犯罪心理专家特有的冷静穿透力,
“我们在技术和物证的层面投入了大量精力,这至关重要。但凶手为我们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些物理线索,更是一个完整的、充满象征意义的‘场景’。”
“或许,是时候暂时跳出‘他做了什么’和‘他怎么做的’,转而思考一个更核心的问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在白板上写下了三个词:控制、表演、完美主义。
“让我们重新审视这个现场,”
林静的目光扫过现场照片——那永恒微笑的人偶父母,被掏空内脏填充香草的孩子,以及那桌令人作呕的昆虫标本盛宴。
“为什么是‘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餐桌,在正常家庭里象征着团聚、沟通与温暖。而在这里,它被扭曲成了一个展示柜,一个舞台。”
“为什么用昆虫和动物标本作为‘食物’?”
她继续发问,引导着大家的思路,
“这不仅仅是恶心或恐怖,更传递出一种信息:自然的、生机勃勃的‘生命’被‘死亡’的、凝固的‘标本’所取代。”
“这与父母被制成人偶,孩子被剥夺生命成为‘展示品’的内在逻辑是一致的。”
“整个现场,充斥着一种强烈到令人窒息的仪式感。”
林静用笔尖点了点“表演”这个词,
“凶手不是在简单地杀人藏尸,他是在导演一场戏,布置一个符合他内心蓝图的场景。”
“他需要观众,即使这个观众可能仅仅是他自己。这是一种极端的自我表达,也是一种病态的心理需求外化。”
她停顿了一下,让众人消化这些信息,然后抛出了她的核心推断:
“我认为,凶手可能并非仅仅是在‘复制’程家这个原有的家庭。他更像是在利用这个家庭的外壳,来展示他理想中,或者说是被他彻底‘改造’后的家庭状态。”
“这个状态的核心,就是绝对的‘控制’。”
她的手指划过“控制”二字。
“父母必须是永恒的、微笑的、不会反抗的(人偶);孩子必须是安静的、服从的、最终被‘净化’掉不完美生命特征的(被掏空内脏)。”
“一切都要符合他内心那种僵化的、不容置疑的‘完美主义’标准。当他发现真实的孩子无法达到这种绝对控制下的完美(比如会成长、会有情绪、可能失控)时,他便选择了终极的‘净化’——死亡,并将其也纳入他‘作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