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特别守‘规矩’，连瞳孔都对光免疫了。”
陆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冰冷，没有任何接茬的意思，只是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说人话。”
苏棠撇了撇嘴，似乎对他的“没幽默感”早已习惯，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转为专业性的冷静：
“人话就是，他们可能是假的。”
她指向程标铭和李慧思，
“皮肤触感异常，疑似高级硅胶；瞳孔对光无反应，眼睑无法自然闭合，符合人偶内部有支撑结构的特征；在目前环境下，腐败过程明显滞后，不符合生物学规律。最关键的是，”
她着重强调，
“他们的‘僵硬’是均匀的、由内而外的固定，与真实尸体的尸僵本质不同。简单说，”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抛出那个惊人的结论，
“我认为这两位，‘程标铭先生’和‘李慧思女士’，根本就不是真人，而是制作工艺极其精湛的人偶。”
她的话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整个餐厅里激荡起无声的波澜。
周围的刑警，包括陈默在内，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人偶？两个如此栩栩如生，连微笑纹路都清晰可见的“人”，竟然是假的？
苏棠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继续指向两个孩子：
“但这两个孩子，程寒和程心，是真实的死者。尸僵程度初步判断与死亡时间吻合。”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餐桌上的“食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还有这些……‘艺术品’。凶手在极力营造一种表面温馨，内里极度扭曲变态的氛围。”
“这不仅仅是一场谋杀，更像是一场……展示。凶手在向我们，或者说，向他自己，展示他心目中某种扭曲的‘家庭圆满’。”
她看向陆珩，眼神明确——初步判断如此，但真相，需要更深入的解剖和检验来揭开。
陆珩的眉头在听到“人偶”二字时骤然锁紧，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涌动。
他没有任何质疑苏棠专业判断的表示，只是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
他沉默了几秒，消化着这个骇人听闻的信息。
假的父母，真实的孩子，精心布置的恐怖盛宴……
“陈默。”陆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冷硬如铁。
“到！”陈默一个激灵，立刻应声。
“扩大警戒范围，排查近半年，不，近一年内所有与这家人有过接触的人员，尤其是能频繁、合理接触到这两个孩子的人。”
“重点查询是否有擅长雕塑、模型制作、特效化妆等相关技能或背景的人。”
“是，陆队！”
陆珩接着看向现场勘查组的负责人：
“现场搜证升级。不仅要找指纹皮屑，重点寻找硅胶、颜料、人造纤维、机械零件等非常规物证。”
“测量人偶头围、指围等数据。对餐桌上的每一件‘物品’进行单独、无污染的封装。”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苏棠身上，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棠，将四具……或者说，两个人偶，两具尸体，全部运回法医中心。我要知道关于这两个人偶的一切——谁做的，怎么做的，用什么做的。还有这两个孩子，”
他的视线扫过程寒和程心那带着诡异微笑的稚嫩脸庞，声音里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要知道他们真正的死因，以及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明白。”
苏棠点头，重新拉上口罩，遮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只留下一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
“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艺术家’，会如此执着于用这种令人不适的方式来重塑一个家庭。”
她示意助手上前，准备开始进行尸体和人偶的固定与转运工作。
现场的气氛因为这一惊人发现而变得更加凝重和紧张。
原本看似清晰的“集体死亡”案件，瞬间变成了笼罩在迷雾中的、更加深邃恐怖的谜团。
微笑的人偶，真实的孩子，扭曲的晚餐……
凶手对“家庭”形态的这种偏执重塑，其背后究竟隐藏着一个怎样冰冷而扭曲的灵魂？